“我会扮作高级别的粉丝提醒主播调整。”六九说,屏幕里他是粉丝,屏幕外他是师父。当看到一些新主播“自嗨”,光自己说不停,忽视和粉丝互动,他就会在直播室留言:你让我无法参与进来——等下了直播再回放,他和新主播一起反省总结问题。
直播时,六九关注的重点还有不断变化的粉丝数和礼物数,这其中暗藏玄机。“当主播和粉丝见面,粉丝打赏的礼物数会骤减,甚至粉丝数量也会减少,因此公司禁止主播和粉丝见面。”此时,六九的身份像个经纪人,他解释,这一方面是为主播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因为这极容易发生“见光死”。“一位成熟的主播应和粉丝保持适当的距离,在粉丝眼中,主播介于明星和朋友之间。”
六九介绍,另一个会严重“掉粉”而被禁的行为是“走私”,包括走私礼物和走私视频。走私礼物是指主播私下收礼物,走私视频则是主播和粉丝进行一对一视频——六九说,一旦主播违反禁令,直播时粉丝的反应会有明显变化,积极性和参与度都会下降。
六九还是直播时的“检察官”,严格禁止主播露骨、色情的表演。“公司的工作人员和直播平台也会实时进行人工监控。”六九严肃地说,如果发现主播有什么不当的言行,他会立刻举报,随时断播,同时封掉主播的账号。
幕后·选人
要当上网红
看颜值也看情商
“你看,这同城的首页上20个主播中有17个是我们公司的。”刘海源是一间文化传播公司的负责人,他拿着手机,点开直播软件,自豪地展示着。依托“秀色”直播平台,刘海源手握数个主播“家族”团队,每隔一会儿,他就要刷新手机客户端的首页,观察自家主播的表现。
刘海源手上的100多位主播清一色是女生。“我们招过男生,可因为不受欢迎,没多久就退出了。”刘海源说,平台的粉丝以男性居多,他们比较喜欢美女主播,所以他招人的条件基本限定为:20岁左右,女生,素人。毋庸置疑,长相是第一关。“我们把应聘者的照片发到位于北京的直播平台总部,由他们把关。”
而六九则有另一套选人标准,这更考验他的“慧眼”。“要当上网红,必须得情商高。”他说,从今年起,平台、主播之间的竞争都愈发激烈,靠脸吃饭已经行不通了,“有的美女甚至自毁形象,拿口红画熊猫眼。”因此,他招人重沟通,比较喜欢素人,因为素人可塑性更强,更接地气,而从零开始建立起的纽带也更为牢靠。
幕后·包装
根据主播的才艺性格
设计适合他们的节目
从平凡的素人变身为号令百万粉丝的网红,靠的是网红培训师的“妙手”包装。
今年初,六九签下小白,这位学设计出身的女生会唱歌,还会跳风情拉丁舞。六九对她的定位没有局限于这些才艺,而是看她直爽的性格,“爷们儿”的作风,为她取名为“白爷”。
起初,六九让小白先当大主播的粉丝,学习人家如何和粉丝互动,甚至截图告诉小白,如何把握镜头感。半个月后,小白找到最适合的出镜角度——镜头位于脸居中偏左。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六九让小白尝试在从清晨到深夜的各个时间段内直播,根据粉丝数量增长和粉丝反馈,最终六九将直播时间固定为早上10点到中午1点。
六九还参与到小白直播的策划中。有次,小白从厦大一路直播到环岛路,沿途介绍美景小吃,设置互动游戏,拉路人参与,节目大受好评,后来有粉丝直接把这次直播当做旅游攻略。这次直播看上去轻松随意,而在此之前,六九和小白商谈策划了很久,实地踩点考察好几回。
素人变主播,下一站就是变大主播,变网红。在六九看来,活跃的粉丝数至少过万才能称为大主播。六九介绍,是个主播都会遭遇粉丝数提升的“瓶颈”,这时他会提议主播“解锁”特定才艺,比如让小白偶尔跳次风情拉丁舞,那时就是粉丝聚集送礼的黄金时段。其次,他会让主播延长或更改直播时间,因为直播有条“铁律”——露脸的时间与粉丝数几乎成正比,而让主播从白天直播换到晚上,和超级主播同时竞争,也将刺激粉丝前来送礼,为主播打气。
【故事】
入行仅一年多
自己不想当网红
采访时,六九穿着T恤短裤,忙碌地穿梭在各部门之间,一会儿和主播交流,一会儿和总公司开会。今年26岁的他曾开过客栈,也在广播电台当过DJ。2015年初,因为兴趣,他投身公司的运营工作,成为一名网红培训师。而刘海源也是在同年9月加入这行,此前他经营安保软件生意。
其实,2015年正是“网红”爆红的年份,六九和刘海源都是被这波网红热潮裹挟着成为网红培训师的。没有具体明确的行业标准可循,他们就看其他网红、大主播的直播,吸取经验,摸索前进。六九回忆,他带过一两百位主播,最红的一位叫“沫琳”,各平台的粉丝数总量达到两百万,月收入超过15万元。
“我们的收入可能和主播相差十倍以上。”六九说,培训师的底薪是4000元至4500元,其余为抽成,与负责主播的粉丝数、礼物数挂钩。而在刘海源这儿,没有底薪,工资差不多约占主播收入的百分之十几,每个月5000元至10000元。
即便有如此悬殊的收入差,六九和刘海源却都不想当网红,更愿意扮演网红背后的推手。六九还对美女有了审美疲劳,他知道摄像头有美化的作用,屏幕内外的差距可以很大。而刘海源深谙网红的制造过程,因为一切都可以被设计,美女主播对他而言已毫无梦幻感。“这个行业很残酷,有人一夜成神,也有人陨落得非常快。”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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