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就问:“你有没有路条?”
“你有没有路条?”“有啊,我打过好几次路条。”72岁的郭坤聪有时还会想起这样的对白,让他印象更深的是,当对方听说他有路条后那种羡慕的眼神。
“你有没有路条?”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厦门的一句流行语。许多朋友见面,常用这句话问候,就像“你好”、“吃饭了吗”一样。郭老说,当时曾厝?一带还是前线,居民不能随便出入,中央有时会到部队慰问演出,如果要去看,就得打路条。不是随便就能打到路条的,能进去看演出可是件很牛的事。
当时的郭坤聪40多岁,他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喜欢在文字中留下当时的流行语。“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给家人、朋友的信里,或者写体会文章,郭坤聪都会在里面用上一些当下流行语,有时会加上 “与某某共勉”字样。“当时的流行语,多来自名言、名著,还有一些政治标语。”郭坤聪说,改革开放初期,“摸着石头过河”、“黑猫白猫,会抓老鼠就是好猫”曾流行了好一段时间。
九十年代股市兴起之初,一大批与股市有关的流行语产生,“牛市”、“套牢”、“接盘”、“割肉”等,现在一样流行。但有许多流行语,停留在某个阶段,如今已经销声匿迹。九十年代流行的 “BP机”、“大哥大”、“万元户”很牛气,好朋友见着面,喜欢拍着肩膀说 “你这个大哥大”,尽管对方腰间并没有 “大砖头”。不过现在,“万元户”已经没人提起,“3G手机”和 “富豪榜”才算牛。
碰到节假日,郭老子孙三代会一块到KTV唱歌。不过,他还是不太习惯“KTV”这个叫法,每次,他都说,走吧,一起去唱“卡啦OK”。“老了,跟不上流行了。”郭老调侃自己。
我“爱人”变成我“老公”
单位里来了新人,阿蒙称女孩为“宝贝”、“美女”、“美眉”,称男孩为“兄弟”、“帅哥”。朋友聚会的场合,提及丈夫,她总说“我老公”。阿蒙突然发现,多年前的流行称呼“我爱人”、“我那位”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封存。
偶尔说到 “我老公”时,她的嘴边会有丝轻笑。因为她想起,10多年前,港台片里,女主角带着发嗲的声音叫“老公”时,她和女朋友们还有些不习惯。但随后的几年里,“老公”、“老婆”这样的昵称红遍大江南北,大家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样的爱称。
阿蒙突然想起小时候,大人见面都相互称呼“同志”。某天,她在鼓浪屿的某条街巷里嬉闹,一位叔叔拍着她的小脑袋叫她“小同志”。这个很革命的称呼,让小阿蒙有一种成为大人的感觉。
阿蒙是个儿童文学作家,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她的另一个身份是银行职员。每天,她和每位白领一样,穿梭于这个忙碌的城市。拦下一辆的士,“美女,去哪?”“师傅,到莲花路口。”这样的对白,经常会有。但在一个秋日的午后,阿蒙第一次回忆起“师傅”这个称谓。八十年代,城市里有一大半的人可以称作“师傅”,厨师、鞋匠、工人……现在,似乎只剩下司机还能让人念起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