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李健,妇产科主任医师、厦门市妇幼保健院、林巧稚妇儿医院院长,中国优生优育协会理事,福建省医学会围产医学分会常务委员,福建省妇产科学分会常务委员,中华医学会厦门分会妇产科主任委员,厦门市围产协作组副组长,厦门市政协委员,厦门市妇联执委。曾获数项科技进步奖、首届厦门十大杰出母亲称号,数次获得厦门市卫生系统“林巧稚精神奖”、厦门市直机关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医生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尊重仁慈,因为医好病人的奥秘就在于关心病人。”这是李健办公室墙上的一幅字。她说,这是一位哲学家说的,自己很认同,所以把它记了下来。
李健是在“爱的教育”中长大的,父母用爱填满了她的心灵,这份爱也让她心中始终存有一抹温暖、一抹感恩的情怀。所以,不论在何种环境下,李健的心中始终充满了爱,对家人的爱,对生活的爱,对病人的爱。也正是这份爱,让她变得更有力量,并收获更多的快乐和充实。
保护父亲的小女孩
李健是在机关大院长大的孩子。那时候,一个大院里都是小男孩就她一个女孩,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大人们都对她特别疼爱。而且,父母亲对李健也是实行“宽松式教育”,让她的个性自由地发展,于是,在男孩堆里长大的李健变得像个“假小子”,性格坚强而独立,很有主见。
李健觉得自己的童年非常幸福,因为,她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的。早上起来,常可以看到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晚上睡觉前父亲还会端杯水让她喝,父母对她的教育甚至细致到教她如何整理东西、收拾房间,她如果犯了错,父母亲也从来是跟她耐心地讲道理,让她心悦诚服地认错。李健认为,父母给她的是一种“爱的教育”,润物细无声,却是最有力量,最能深入人心,培养一个人健全的个性和积极向上的人生观。
但文革如同一枚重磅炸弹,摧毁了李健无忧无虑的生活。李健的父母亲都有海外关系,所以在文革中受到很大的冲击。她记得,那时候,她每天放学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赶紧跑回家找父亲,如果父亲不在家,她就心急如焚地冲上街四处找,因为,她知道父亲一定是被那些人抓去批斗游街了,她必须站在父亲旁边保护他。这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会瞪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紧盯着那些抓住父亲的人,如果他们企图打父亲,她就会站出来大声跟他们理论:“毛主席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那种不顾一切要保护亲人的坚定眼神和这个孩子不同寻常的气魄把那些大人也给吓住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大大咧咧的李健开始变得成熟稳重,她好像在一夜间长大了很多。曾因为贪玩而一度耽误的功课都被她赶上来了,而且成绩一下子就跳到了年段的前茅,并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李健说,那是因为父母受到冲击,让她更加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她要让自己更加优秀,更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家人,更让社会认可。
18岁的“养猪能手”
18岁那年,高中毕业的李健插队到龙岩洋潭村。她说,收拾行囊下乡时就自己跟自己说:“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被推荐上大学。”其实,她也知道,以自己的家庭背景,被推荐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她不想放弃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因为,父母从小对她的教育是一定要读好书,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是人生的一个基础,而且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好强的李健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家中的“后进分子”。
为了得到贫下中农的认可,李健很能吃苦,农村妇女壮劳力拿6个工分,她就要拼命拿到4.5个工分。在山上开荒种果树,挖树坑时虎口被震裂了,就缠上一条毛巾再继续挖,直到双手长出老茧。有段时间,生产队分配她负责养猪。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清理出来的猪粪担到池塘去给水草施肥,然后把打捞上来的水草剁碎后煮熟了给猪吃。这工作又脏又累,但李健没有半句怨言。不仅如此,她为了把猪养好,还特地找来一本科学养猪的书来仔细钻研。她按照书中所教的方法,把给猪做饲料的水草进行发酵,这样一来,不仅省了煤,而且猪吃了发酵过的水草后长势迅猛。李健的优秀表现有目共睹,所以,插队下乡不到半年,她就当上了大队团支部副书记。除了生产任务外,每周,李健还要去两次夜校,教农民识字或给他们读报、讲解时政。那时,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很少,但即使再累再辛苦她也会挤出时间来看书学习。通常,每天睡觉前她都要看看英语书,生怕荒疏了,因为,大学始终是她心中的向往。
1977年,高考恢复了。李健整颗心都在为这个消息欢呼雀跃,她终于看到了通向未来的希望之路。虽然,知道这个消息时距离高考已经只有1个月的时间了,但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一定要考上。她报考的是医科大学,她说,想当医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原来,李健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特别是文革武斗开始后,一家人从县城搬到乡下,因为医疗条件落后,母亲的病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李健记得,经常放学回家时看见母亲疲乏地躺在床上。当时她就很希望自己长大后当一名好医生,解救像母亲那样的病人。对母亲的爱令李健在备考时充满了动力,她用三个星期的时间,快速地看完了中学六年的教材。那是一场真正的“百里挑一”的考试,李健被“挑”中了,因为她的投入她的坚持,她成了一名医科大学的学生,踏出了通向理想的第一步。
珍惜作为医生的幸福
现在的李健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妇科医生。她说,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因为她的病人中有很多都是母亲或者即将成为母亲的。而一位母亲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是多么重要,挽救一位母亲,就等于挽救了一个家庭的幸福。而作为医生的她,就能收获更多的快乐和充实,就能为社会多作贡献。
她记得,有一回“送医下乡”,刚巧碰上村里有位孕妇难产导致子宫破裂,生命危在旦夕,送地区医院救治根本来不及。李健当机立断,联系地区医院送血,并要求对方派来输血员和医生紧急支援,同时,她在没有麻醉师的情况下,在当地卫生院给孕妇进行了紧急的子宫修复手术。由于抢救及时,孕妇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但胎儿无法挽救。1年后,那位孕妇再次找到李健,泪眼婆娑地向她求救。原来,她因无法怀孕而遭到丈夫和婆婆的嫌弃,丈夫因“后继无人”而开始自暴自弃,终日饮酒作乐、寻花问柳,原来一个好好的生意人,变成了一个整日烂醉如泥的酒徒,并且还把性病传染给了她。而婆婆则一直催促丈夫与她离婚。李健先帮这位妇女治好了性病,之后又精心地治好了她的不孕症。后来,这位妇女怀孕了,她的丈夫也重新振作起来了。一个眼看就要破裂的家庭终于重新获得幸福,李健心里特别开心。
医院上午门诊的下班时间是到中午十二点,但因为找李健看病的病人特别多,她看完病通常到下午两三点,连午饭都没吃。她说,实在不忍心让病人等太久,让那些病人白跑一趟。作为一个医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救治更多的病人。
在女儿和病人间选择
“作为一名妇产科大夫,在女儿跟病人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因为治病是救命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每一次,当我忙得无暇回家时,我总是告诉自己也告诉孩子,等忙过了今天,明天我一定回家陪她。可是,一天天过去,直到知道女儿要离家到北京读大学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我欠孩子太多了。”这是李健当选“厦门十大杰出母亲”时在表彰大会上的一段发言。
其实,李健很爱女儿。在女儿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天天对她说话,抱她出去散步。为了开发她的早期智力,她经常给她放音乐或英语磁带。后来女儿大学读了英语专业,大概跟这段早期教育也不无关系。女儿长大后,李健对女儿的教育更多的是言传身教,因为她实在是太忙,有太多的病人等着她。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她对工作的认真也“遗传”给了女儿,女儿很努力地为未来奋斗着。前年,女儿大学毕业,元旦时,李健收到了女儿寄来的新年贺卡,上面写着:“世界上最好的工作,就是做你们的女儿;更加完美的是,我不需要面试就得到了这份工作。”
段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