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朝霞映照中,站在车流和游人交织的繁华街道或站在渔港看着络绎不绝的商客和大大小小船舶;或在夜幕下的风情街里漫步,感受其间的风韵与浪漫,都会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而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一个叫周胜林的归侨讲述的故事:
“1978年4月30日,我们一家大小25口人,借助两艘小艇驶离越南苦婆岛,沿着海岸线由南向北漂泊,经过半个月不堪回首、九死一生的煎熬,终于回到了祖国,回到了祖祖辈辈曾经居住过的北海。当初,由于从越南一下子涌入1100多艘船艇、近万名归侨,北海成为当时国内外媒体所称的‘难民村’。当时的‘难民村’可以用‘晴天一把火,雨天一地水’来形容。于是,相当一部分归侨熬不住了,为了另寻生活出路,他们又选择通过各种途径漂向海外,其中包括我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我思前想后,还是选择留在了国内。
2016年我前往美国探亲访友,看到当年回到北海后、又漂泊去美国谋生的弟妹和其他老朋友,他们依旧还在拼命挣钱养家。而我2008年从渔业公司退休后,参加了侨港老年协会、归侨联谊会,平时经常参加组织开展的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颐养天年。事实证明,我和父母以及许多归侨没有离开侨港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些年来,弟妹们和不少侨胞也从国外回到侨港镇探亲访友或祭祖,他们看到侨港镇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都会连声对身旁的亲戚朋友说:‘真想不到侨港变化那么大,祖国发展这么快!’
一位曾经多次回侨港探亲的老朋友,几次拉着我的手,无比感慨地说:‘我真是赶错脚了!’这话的意思是:他当初未能看到侨港的发展前景,更没想到国家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所以觉得他去美国的选择错了。”
周胜林至今仍保留着一个编号为3331的牌子。这牌子是当时北海市政府发给归侨人手一块,凭着牌子就可以领到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等物品。如今的周胜林,有事没事都爱拿出这个牌子抚摸,当他抚摸着这个牌子时,脑海里就会清晰地回忆起当年曾经度过的艰难岁月。
而另一个归侨卢德华回到侨港时已过而立之年。在越南上学、工作、娶妻、生子的他,当时最担心的是“咸水鱼到了淡水能不能生活?祖祖辈辈打渔为生能不能继续?”与他一同驾小艇回到祖国的胞姐便是出于这种担心,后辗转经香港又去了美国。
40年来,亲历了侨港镇从渔业大队到集体承包再到个人承包的变迁,卢德华不仅能继续打鱼,而且回来时的小船,慢慢换成了大船,现在还在更新换代。近几年姐姐多次回来探亲,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年的赴美决定了。
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一句句感人肺腑的话语,化做一股力量重重地敲击着我的魂,震撼着我的心,这股力量是什么?
我百思不解、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很久,很多的词语跳跃式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但又不能足以表达我激荡的心情。
但我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归侨、难侨们的炽热爱国之心,越来越感同身受他们的朴素爱国情怀。经过千辛万苦,经历九死一生,不难理解“祖国”二字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这股力量是侨港镇家家户户楼顶上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是林立海港、整装待发的艘艘渔船桅杆上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是侨港1.8万多名归侨的共同心声:
祖国,我爱你,
我爱你,祖国——
是的,我终于读懂了,
祖国是归属,心安是归处啊!
(作者:农超 系广西政协报社社长兼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