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残酷青春片
而是中国版的《少年时代》
当然,这样断续的拍摄方式也错过了许多“戏剧性”的场景,比如,灾后王光强一家的临时过渡房着了火,片甲不存;王光强没考上理想的高中;王光成在高考前摔断了门牙……所以最终的《汶川的孩子》不是残酷的青春片,也不是冲突激烈跌宕的故事片。李太山把《汶川的孩子》定义为中国版的《少年时代》,“记录的是中国的变化,讲述的是中国山村孩子的成长烦恼。”在他的预想中,这部纪录片原本应该这样结尾:王光强站在婚礼或者舞台中央做主持,光成受邀歌唱表演。
但现实中,光强的生活走向已经有所不同。高中毕业的暑假,他跟随母亲到萝卜寨附近的水墨风景区摆摊卖山货,一个月下来赚回了自己的学费——1.9万元。受到启发,大学期间他与人合伙开办了贸易公司,在微店上卖菌类、牦牛肉干等家乡土产,生意不错,目前小有盈余,不但挣出了自己的学费,还时不时能给弟弟一些生活费。对于自己的未来,他计划,“毕业后,我会继续经营微店,未来在成都发展。”
对于这样的“意外”,李太山很平静,“我只想看看他们会成为怎样的人,这是他们生命自然流淌的方向。”
文/本报记者 祖薇
王光强自述
“我不知道未来将往何处 但我知道我从那里来”
现在,大家觉得我还是非常乐观的,其实在地震之前,我是比较内向、羞涩的一个小男孩。地震对于我们一家而言,改变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有人问我的弟弟王光成,“这个世界上你最怕的是什么?”他一定会说“怕鬼”。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地震的时候,我们身边很多人遇难了,当时我和弟弟在县城里读书,地震当天就有很多孩子被家长接回去了,我俩在学校里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我和弟弟快崩溃了——没人来接,是不是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当妈妈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和弟弟觉得有妈妈真的很好。在回家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很多恐怖的场面,很多棺材,山上有人在烧尸体,大家都说寨子里有很多灵异事件之类的,所以,到现在弟弟都怕鬼。
开心的事情也有,比如舅舅(李太山)第一次来寨子,我觉得很神奇,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长大以后我也要扛摄像机,现在我考到了四川电影电视学院,算是得偿所愿。还有一次非常好玩儿,我和弟弟几个月没有换过鞋子了,有一次偷跑进舅舅的小帐篷,舅舅进去的时候,被那股脚臭味熏得呦!
地震之后,开始我们还挺高兴的,因为不用做作业了,过了一个月、两个月,就感觉枯燥了。所以,当我听说能去广东异地复课时非常激动。离别的时候,妈妈哭了,我第一次看到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去广东的过程中也不顺利,因为我晕车。我记得上火车的时候,我明明坐在8号车厢,可第二天醒来却跑到了10号车厢,到现在老师都还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到了广州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山去哪了,怎么全是高楼?”当听说我们读的是碧桂园的贵族学校的时候,我彻底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在复课期间,我们去了科技馆,去了海边,去了游乐园,如果不是因为地震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去这些地方。
所以,回到汶川后,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走出去,多到外面的城市去看一看。现在我也考上大学了,跟我同龄的人有30多个,可出来读书的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在村里结婚了,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感谢我的舅舅,九年之中,他像我的父亲一样,不管是在专业,在人生观、价值观方面,都给了我非常大的帮助。《汶川的孩子》是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笔财富,我老了之后看这个片子绝对会哭,地震我都扛过来了,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扛下去。在题记里舅舅写了一句词,“我不知道未来将往何处去,但我知道我从那里来”,我一直都铭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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