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十一”即将飞天之际,本报记者独家采访了执行此次飞行任务的航天员景海鹏、陈冬。这次太空中期驻留30天,是我国载人航天历史上最长的一次,航天员为了这次任务做了哪些准备?第一批和第二批航天员的“新老”组合,默契程度怎么样?长时间的失重生活,对航天员有哪些影响?
在轨试(实)验是这次任务的重头戏
记者:这次航天员在太空停留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一倍,在这期间会有很多在轨试(实)验项目,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一个挑战?
景海鹏:这一次在轨试(实)验是重头戏,航天员要亲自操作的试(实)验有几十项,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举个例子,有一个试验是失重情况下心血管的研究,需要我们用两个探头,自己给自己做B超,查看心脏整体构型等,最后把图像传下来,让地面的专家、医生作出判断。据专家说,专科医生要培训1年以上才能上操作台,而我们接受训练不到半年,压力还是挺大的。因为在地面上找脏器的位置都不容易,到了天上,重力一变化,脏器的位置也会发生变化,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预先想到。
陈冬:要把这次任务执行好,需要多重身份。首先是驾驶员,必须会驾驶飞船;也是工程师,会做各种试(实)验;还是修理工,天上的设备坏了都需要你去维修;又是保洁员,我们居住的环境要保持干爽、清洁;还要成为农民,因为我们还要种一些蔬菜。多重角色的背后,就是我们需要熟练掌握的多种技能。
记者:为了这次任务,你们训练了多久?
景海鹏: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做准备。我们的课表排得非常满,从周一到周日,从上午到晚上,最多一个晚上有五项训练。每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都要拿出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来梳理这一天的操作,总结反思。
太空和地面最大的不同就是失重
记者:海鹏,之前你已经完成两次飞天任务,在你看来,天地之间的差异到底有多大?
景海鹏:天地差异到底差异在什么地方,其实就是失重带来的一系列差异。在地球上,有重力作用的时候,体液从头部往下肢流动,一失重就反过来了,从下肢往头部涌。大家在电视画面中看到我们的面孔可能会微微泛红,脸像浮肿一样,这就是失重造成的。
这次在天上有大量的在轨维修实验,这种操作在地面上感觉很简单,可在天上就费劲了。同样的设备维修,地面上需要1小时,在天上就要延长1.5—2倍时间才能完成。
记者:从太空返回后身体会发生哪些变化?这次在太空驻留时间比以前多一倍,对身体影响大吗?
景海鹏:飞船发射入轨后,航天员就进入失重环境。航天员短期内就要适应这个环境,还要在太空中停留较长时间。等任务执行完返回地面,一进入大气层有了地球引力,体液又到下肢去了。那个感觉就是哗一下子,头立马轻了一大块。
在太空的失重环境中,大部分是依靠上肢力量在移动,腿部几乎不用,这就造成下肢的肌肉力量减弱,专业术语叫立位耐力下降。所以航天员刚返回地面时,需要在舱里适应一段时间,这叫重力再适应,不然腿像灌铅一样,站不住,容易摔跤。
记者:即使航天员在地面做了各种模拟操作,但和太空还是不同。这方面,景海鹏有没有给一些建议?
陈冬:太空和地面最大的不同就是失重,应对失重,重要的是一种习惯。景师兄给了我很多建议,比较重要的是两点:一是东西不能随便放,在地面,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过一会儿还在桌子上,但在天上就不一样了;二是在太空中移动自己的身体,首先要先想到固定。
景海鹏是指令长,陈冬侧重生活照料
记者:海鹏是第一批航天员,陈冬是第二批航天员,你们相差12岁。大家都很关心,你们二位配合的默契程度怎样?
景海鹏:陈冬到航天员中心将近6年,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配合了。平常工作、吃饭、运动,我们都在一起。吃饭时,他就坐在我的左手边,彼此性格特点都很了解。让我定义我们这个组合的话,那就是“老少搭配,干活不累”。
陈冬:我们都是空军飞行员出身,从原来的飞行到现在的飞天,有着相同的经历,也有共同的话题。在航天员中心长时间的训练,让大家对彼此都很了解。尤其是进入乘组后,我们每天在一起工作、学习、训练的时间都超过了10个小时。训练时不用多说话,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应该怎么回应他。
记者:二位在太空中的分工是怎样的?
景海鹏:按照任务分工,我是指令长。在太空,每天工作完了,吃完晚饭,要把当天的工作完成情况、任务调整、新增任务等和陈冬一起沟通,然后写到日志上,同时准备第二天的工作。遇到紧急情况,指令长就要负起责任。
陈冬:我的主要任务是辅助指令长开展舱内的各种试(实)验。我的侧重点在生活照料上,如垃圾的处理、衣服的更换、食品消耗统计等。生活照料也是非常关键的,我们在太空要生活30天,衣食住行,都要处理好。
她让我放心工作,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记者:这次执行任务家里人会担心吗?你们都是怎么和家人沟通的?
景海鹏:自从嫁给我,我爱人就做好了准备。我当航天员有18年了,她也经历了很多。我第一次上天时,她很紧张,后来告诉我她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第二次执行任务是13天,进发射场之前我问她,你不会13天不吃不喝不睡吧?她就笑,说那不是没有经历过嘛。这次我也坚信,她像我一样不会有压力。
陈冬:因为飞行员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我和爱人刚认识时就是飞行员了,那时她对我的职业也有顾虑,但我慢慢开导她,时间一长她就习惯了。那时我经常执行任务,最长有半年没回过家,反而是她在安慰我,让我放心工作,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记者:陈冬,能给我们透露一下你的业余爱好吗?航天员业余时间都做什么?
陈冬:自从当上航天员,基本没有自己的爱好了。我以前喜欢看书,但现在由于工作原因,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所以,我的业余生活主要用来陪家人和孩子。一般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大概两小时,孩子们每次都缠着我讲故事,也就讲一两个故事就要匆匆回宿舍了。
记者:听说陈冬有一对5岁的双胞胎儿子,你有没有用孩子们熟悉的卡通人物来形容一下?
陈冬:哈哈,这个还真的有过。我跟他们说过,爸爸就像齐天大圣一样,一下子就上天了。
为自己准备了不少娱乐活动
记者:这次要在天上停留30多天,工作之余,你们还准备了什么娱乐活动?
景海鹏:这次我带了很多喜欢的电影和音乐,有几十个G的电影,几百首歌。
陈冬:我想在上面跟景师兄PK一下,比如我们俩搞个比赛,跑步、掰手腕之类的,丰富我们的业余生活。
记者:陈冬,你有没有要实现的太空心愿?
陈冬:在工作之余,我想我会多拍拍照片,多看看窗外的美景。站在地球以外来看地球,看我们的祖国,这是我经常憧憬的画面。
记者:请问景海鹏,这两年,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会参加什么样的社会活动?
景海鹏:作为航天员,不仅要把飞天的任务执行好,还要更多地弘扬载人航天精神,让孩子们从小萌生与科技有关的梦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飞过天的航天员,都会踊跃参加各种科普活动,和广大的青少年朋友们交流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