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规模学校艰难前行
过去十多年,城镇化快速发展,农村教育也因此发生了急骤的变化:一方面是适龄人口大幅减少,很多农村孩子随家长流动到了城镇;另一方面是大规模的农村撤点并校,让农村孩子无法就近入学,他们或者上学远,或者寄宿,或者家长被迫带孩子进城择校。
“中国农村教育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出现了城满、乡弱、村空、上学难等复杂问题。”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说。
近3年,政策出现了扭转:2012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发文叫停撤点并校,并要求在人口相对集中的村寨设置村小和教学点,有必要恢复的,要由当地人民政府进行规划,按程序给予恢复;
11月28日,国务院颁布《进一步完善城乡义务教育经费保障机制的通知》,提出加快探索建立乡村小规模学校探索机制和管理办法,“乡村小规模学校”是第一次出现在中央文件中。
12月7日,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印发《全面改善贫困地区义务教育薄弱学校基本办学条件工作专项督导办法》的通知,将按年度定期开展专项督导,督查重点包括农村偏远地区是否保留了必要的教学点,方便孩子就近上学。
东北师范大学邬志辉教授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20世纪80~90年代,我国农村教学点曾有过较快发展,由1987年的16.26万个增加到1995年的19.36万个,可是到2010年仅剩6.54万个,2014年又增加到8.76万个。
尽管小规模学校在增长,许多现实问题却不容忽视。以张平原发起的“微型学校发展联盟”为例,14所学校,200多名教师,50岁以上的女老师和55岁以上的男教师占到了45%,像一位农村老师所说,“等下课,等工资,等退休”“视野就是山仡佬”“硬件不比城市里,但就是没有人会用”成为常态。
国家规定课程开不全、开不足也是农村学校的普遍现象,艺术、体育、科学、综合等课程成为被放弃的对象。邬志辉教授的团队对全国115所小学的调查显示,乡村小学除语文和数学100%开设外,其余课程均没有开齐。其中,品德、美术、音乐三门课程的开设率为70.8%,英语、科学、体育、综合实践活动、信息技术、地方课程的开设率分别只有60.4%、56.3%、52.1%、29.2%、29.2%、25.0%。
小规模学校要从内部想办法
“我们坐遍了交通工具,摩托车、公交车、大巴车、动车,没赶上当天的火车,在成都住了一晚才到。”从河南信阳赶来的郝堂村村小校长杨文平认认真真参加了整个年会以及各个讨论会,感觉收获太大了:“认识了一批全身心从事农村教育的新朋友,对小规模学校优势的理解更清晰了。”
此外,她还准备申请“一校一梦想”公益基金。郝堂村小有许多寄宿的孩子,杨校长希望能筹集资金给学校安装一套监控设施。
杨文平这个想法是受同来参会的一位同行——河北省邢台市南陈村小学副校长尹文明的启发。南陈村小学有100多个学生,一直有两个问题困扰着全校师生:一是由于井深不够,饮水不卫生,重金属超标,师生都是自带水或者买瓶装水;二是两层的教学楼只有一层有暖气,一入冬,二层的教室只好关闭。
今年,尹文明通过感恩基金会与21世纪教育研究院合作的“一校一梦想”项目,利用微信顺利筹到资金,分别解决了两个老问题。此外,尹文明还通过阅读类的公益基金会,为学校争取到一批图书。
在积极争取社会力量支持的同时,“当地教育主管部门和村委会对小学更重视,更支持。周围几所小学也有所触动,开始联络各方社会力量,开展各种活动,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尹文明说。
不过,他也提到村小的发展既依赖教师的信心,也有赖于家长的信心,要办出特色,才能让家长把孩子留在村里读书。
甘肃平凉市的农村校长是年会的积极参与者。该地地处陕甘宁三省交界处,100人以下的农村小学占到全市农村小学的71%,20人以下学校也在不断涌现。教育主管部门和校长们因地制宜,推行小班复式教学;面对师资不足的现状,实行教师“走教”,开齐音体美课程,“小而美”的特色学校不断增多,回流到乡村读书的农家子弟也越来越多。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对此评价:“过去总讲学校如何获得外部支持,现在小规模学校也要从内部想办法;过去教育问题总是从城市角度想办法,现在要从基层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