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孤岛”红石岩村的路上,32岁的刘兴晏主动与记者聊起天,说自家的房子也没了,脸上看不出过多悲恸。谁知,聊了一会儿,他提到,8岁的女儿芳芳,在地震中没了。孩子曾是他在外打工的唯一希望。他给我看孩子被刨出来后的照片,双目紧闭、面部肿胀发紫。
新坪村的李世斌,七旬盲眼老父被土坯墙埋在下面,他不顾余震,在山间走了3个多小时赶回家,老人已奄奄一息。见到他那天,老人还未入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父亲?”他带我上坡,逝者躺在新修砖房的客厅。一次余震袭来,未完全垮掉的老房子摇晃起来,所有人惊慌朝坡下跑……
丧葬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绝望与无助!他们倾诉,同时渴望得到安慰。震后两三天内,这种心理尤为敏感,他们能从一个眼神感知到丁点儿善意,也会被一句欠妥的措辞伤害很深。前方救灾的工作方式很重要。
比如,在包谷垴乡新坪村、红石岩,均有死者家属反映,“上面”在确认死亡信息后,都给口头规定一个很短的埋葬期限。家属称被告知,晚一天,两万元抚恤金要扣掉5000元。这让家属很反感。因为按当地习俗,入土为安也要选个好日子。“不能人性化一点吗?”
为了灾后防疫需要,尸体确实需要尽快掩埋。但如果政府采取一种生硬的工作方式,是否考虑欠妥?跟老乡们说通情理有那么难吗?
听闻村民的抱怨,当时跟我在一起的乡镇卫生院医生小黄耐心地劝说了近20分钟:“如果真那样,肯定是他们不对。这应该是下面的人在执行的时候,太急了。我觉得,政府不会这样规定的。政府也不会不管你们的。干部们都在更严重的地方救灾呢……”
诉说者的情绪平息了,连连点头。我问小黄,你一个兼开救护车的医生,怎么还扮演政府干部的角色?他的话令我难忘:“这种情绪如果不及时疏导,总要有出口爆发的。最后受损的,还是老百姓的利益。我不是帮当官的,我是可怜那些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