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网(微博)11月28日讯 据法制晚报报道,2010年8月的伊春空难有44人不幸罹难,有50多名幸存乘客活了下来。昨天下午,几位幸存者冒着大雪驱车4小时再度来到这个让他们在三年中噩梦缠身的地方,为的是今天上午旁听当年驾驶飞机的机长齐全军的刑事案件开庭。
几位空难幸存者表示,航空公司只报三甲医院费用,每次报销滞后,“3年多了,总该有人出来给个交代吧。”
幸存者讲述“再也不想到伊春了”
11月27日下午4时,米女士和自己的几名好友一起乘车冒雪赶往伊春,路上的积雪已经几公分厚,米女士不停地嘱咐司机“慢点开!”
晚上8时,在伊春零下18℃的寒风中,一行人到达伊春。他们此行,就是要旁听法院28日对尹春空难中机长齐全军的审判。
“我再也不想来伊春了。”米女士在路上喃喃地说,2010年的空难至今历历在目,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和震荡,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慌不择路的人群,米女士清晰地记得,飞机上的紧急逃生面罩并没有脱落,扑面而来的浓烟把她和儿子瞬间呛倒……
米女士说着语调越来越高,说到后来甚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现在一直在看心理科,我之前抑郁特别明显,不跟家里人说话,甚至伤害我儿子……”米女士说,她有典型的应激障碍,这一切都是那场空难造成的。
如今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儿子在空难后遭的罪,事发时,她与两名好友——陈女士和苑女士,三人都带着孩子从哈尔滨到伊春玩,事发后,由于突然吸入大量浓烟,造成“爆炸性的损伤”和“肺部吸入性灼伤”,米女士说,她和儿子肺部出现纤维化,目前全是过敏体质,免疫力低下,动不动就流鼻血。
“孩子身上因为过敏痒得不行,他去挠,身上都快被挠烂了……”米女士说,由于孩子免疫力低下,她现在每天都给孩子穿白色的衣服(医生要求只能穿白色衣服),“每天都能看到孩子衣服上布满血点子”。
此外,儿子还会莫名其妙地流鼻血,米女士说,有一次儿子晚上一倒头,突然就从鼻子流出一大块好像血豆腐一样的东西,“我当时就不想活了,我想去找人拼命……”
自打经历了这场空难,儿子停了约3个月课,再回学校时,由于身体特别虚弱,总被同学们孤立:不能与其他小朋友玩,不能参与集体活动,孩子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人群外。“孩子问我,我是坏孩子么,为什么我不能跟别人一起玩?”米女士说到已经哽咽。
“我整整17天没合眼”
作为空难亲历者之一的陈女士说,在空难后,她创了一个纪录,从抢救到住院,她整整17天没合眼:“我得守护我儿子,我得看着他不能让他出事。”
陈女士的儿子与米女士的儿子以及苑女士的女儿都是同学,仨孩子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事发后,仨孩子学习与之前没法比了:“上两天学就得病一天,孩子的免疫力特别差,这可是一辈子的伤害啊。”陈女士说,她每天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孩子,“才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感觉”。
陈女士目前在银行工作,“我以前是唱花腔女高音的!”陈女士说,她曾经被上海音乐学院录取,但因为太远放弃了选择音乐而到银行工作,但她始终放不下唱歌的爱好,每年单位联欢会她都是台柱子,但空难过后,“再也不能唱了”。
空难后给所有幸存者的声带都带来刻骨铭心的影响,“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们喝矿泉水都觉得杀嗓子。”陈女士说,现在每年300多天,我得咳嗽100来天。“每天睡觉前都觉得害怕,怕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咳嗽,咳得一天的精力似乎都没有了……”
身高180公分的东北汉子郭先生也是位幸存者,事发后他在ICU被抢救了33天,瘦了30斤,“现在经常莫名地发烧。”
“让她哭吧,这样我知道她还活着”
事发后,苑女士的女儿身体大面积烧伤,伤口结痂后脱落带掉一层皮。如今,孩子还经常会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周围的人都心疼,苑女士说,她虽然心疼,但每次也只是平淡面对,“让她哭吧,她哭出来的样子,最起码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3年多了,总该有人给个交代吧”
在事发后,航空公司承诺支付全部的抢救费用,也报销了治疗费用,但据幸存者们表示,航空公司只报销他们在三甲医院的医疗费用,在药店等其他地方的费用,一概不予报销。而且,每次这些空难经历者们拿着医药费去找航空公司报销时,都不知道报销何时能到账,“最近的一笔已经拖了3个月了”。
针对事发时没有脱落的逃生面罩,陈女士委托朋友联系在美国的飞机制造商商谈赔偿事宜,“美国那边很痛快,说只要认定是飞机的问题,每个人大概可以获得300多万的赔偿。”但陈女士在与航空公司协调赔偿时,对方表示每人的赔偿金额大概是20万左右,还要扣除前期已经支付的治疗费。他们表示,接下来会考虑民事索赔问题。
“我们没想要多少赔偿,但我们孩子今后的治疗和生活怎么办?3年多了,总该有人出来给个交代吧!”几名幸存者表示,事情发生后,没有一家单位,一个部门站出来给大家带来任何安慰,这让他们觉得心里没有着落。
被告人家属儿子:“再不想当飞行员了”
事故发生后,在医院住了1年10个月之后,机长齐全军于2012年6月被羁押等待受审,到今天开庭前,齐全军的妻子金女士已经17个月没有见到丈夫了。
金女士说,事发前他们一家住在深圳。谈到目前已经上高中的儿子,金女士叹着气说:“出事后,就更叛逆了。”原本,儿子与父亲的交流比较多,与自己交流较少,自从齐全军出事后,儿子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原本想当飞行员的儿子,事发后改变了理想。“他有次跟我提起,长大后想打篮球,他说‘打球最起码不会搞出人命’。”
金女士在医院工作,她说航空公司已经解除了与齐全军的劳动关系。对于丈夫受审,她显得顾虑重重,“我不希望我儿子再受到什么影响,他现在都不跟别人提自己的父亲是飞行员!”
“仇人”见面幸存者说:“责任不在他个人”
“我们可能永远无法成为朋友,但我们也不怪你……”昨天下午,同样为了旁听此次开庭,几名空难幸存者与齐全军的妻子在伊春某宾馆意外碰面时,陈女士平静地对金女士说。
陈女士说,因为是齐全军开飞机造成的空难,她们无法忘记这个事实,但她们也清楚,这个事件的责任并不在于齐全军个人,“我们坐的是航空公司的飞机,不是齐全军个人的飞机……”对于责任的问题,双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