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求助的困境
一天最少700块钱的医疗费,像个无底洞。陈文才一家也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会有政策可以帮到他们
对住在停放死人的地方,陈文才还来不及抱怨。
他又将孙子送进海宁的人民医院继续治疗,自己和妻子住在这间平房做“豆腐饭”(海宁当地风俗,即白喜事宴)的厨房里。
一天最少700块钱的医疗费,对陈文才一家而言,像个无底洞。
陈文才调动他有限的资源。能借的都借了,“老乡工友们,常常100、200的凑,再多他们也拿不出”。他说。
在海宁的先锋村居住了5年的陈文才,没有多少本地的朋友。“他们是外乡人,我们一般都不接触。”先锋村的一位村民说。
先锋村位于海宁市南侧,是一个离市中心3公里的拆迁安置点。村子里有5000多名常住居民,外来人口有9000人。
村支书张文奎说,由于原来的村庄拆分合并,加上大量的外来租房人员,居民不再如原先那样熟识,村委会也没有从村民处得知陈家的状况。
陈家在村委会的视野之外。陈家也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会有政策可以帮到他们。
海宁市对于外来务工人员的救助已经有政策。《海宁市新居民慈善救助暂行办法》规定,因为重大疾病、突发性灾害导致生活特别困难的,可以享受市慈善总会的医疗救助、突发事件救助。
但陈文才一家不满足这个条件。要得到救助,必须办理居住证。办理居住证有两个硬性规定:缴纳养老保险和不能违反计划生育。
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养老保险。陈明灿和妻子林琴生子时,一个18岁,一个16岁,都没有到结婚年龄生子,自然更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
他们无法享受老家的待遇。同样因为没有结婚证,儿子陈扬也没办法回老家登记户口。他是“黑户”,没法办理新农村合作医疗,享受医保。
在海宁不少的社区都会有帮助外来人的共建共享促进会,而陈文才一家没有人登记过暂住证,自然也不在名单上。在村支书张文奎看来,“若是沟通早一点,我们也能早点提供帮助”。
陈文才一家只能依靠自己。陈文才将孙子托付给老婆,继续上工。才51岁的他肩膀臃肿,走路时弯腰曲背。9月的海宁还很热,陈文才穿着一件厚外套。他每天至少工作9到10个小时,能挣180元。穿着外套,扛起钢筋来才不会硌得肩膀疼痛。
陈明灿的母亲罗由平则每天从家来回医院煮饭送饭,舍不得花钱坐公交车了,本来40分钟的路程,她常因走错路,花上一个多小时。“4块钱,买上馒头,可以吃一天了。”罗由平说。
在孙子生病前后,陈文才和罗由平一直替两个90后的儿子和儿媳,撑起整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