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
一份由荣成市鑫发渔业有限公司和船员们签订的合同,用白纸黑字固定了船员们出发前的“淘金梦”。
合同规定,“普通船员出海到东南太平洋渔场进行鱿钓生产期间的保底收入为人民币45000元每年,其中包括年工资、奖金和社保,劳动合同期限为2年。”
但怎么理解保底工资却各有说法,后面的附件显示,普通船员每个月的月工资为1000元。究竟怎样能拿到45000元没有人说得清楚,即便到了今天,对这份“保底工资”仍有不同的解释。这成为“鲁荣渔2682”后来进入秘鲁渔场后发生血案的导火索。
另一个问题同样没有引起船员们注意。那就是签订合同的这家公司虽然与“鑫发公司”名字很像,但在工商局并无登记注册,这等于船员们和一家法律上实际并不存在的公司签订了合同,然后为“鑫发公司”干活。
几乎所有人出发前都充满憧憬,这种心情在出海之后最初的两个月内一直保持。
2011年初,“鲁荣渔2682”号航行了两个月左右抵达秘鲁海域,感觉一切良好。其间经历春节, 很多船员甚至通过海事电话与家人相互拜了年。
李承权的父亲说,春节期间,儿子打卫星电话回家报平安。王鹏母亲也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说船上的生活还比较适应,团年饭有“八个菜,全是肉”。
不过,一旦开始生产作业,鱿钓的辛苦还是让船员们始料未及。
刘贵夺的口供称,“6月初,每天工作18个小时是少的,还有连续工作两宿,一白天,不睡觉,我们都非常疲倦,累坏了”。
刘贵夺没有说假话。“鑫发公司”提供的生产产量纪录显示,2010年3月份开始鱿钓作业后,刘贵夺在当年3、4、5月的产量一直较高,分别为8284斤、5946斤和13586斤,即便在所有船员之中,也非常靠前。
很显然,此时的刘贵夺仍然在努力赚钱。参加庭审的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刘贵夺说是包德的一番话让他感到自己可能赚不到钱。根据合同附件,公司对生产提成作了规定,工资有年工资加手钓费组成,手钓费的计算标准很简单:40吨以下,400元/吨;40~80吨;500元/吨,80~120吨,600元/吨。
高强度的工作一天天过去,由此引发的危机也渐渐逼近。
劫船
刘贵夺回忆,包德找到他商量了三四次,说“公司骗我们”,自己干活最多,但算下的收入“还不够买烟的钱”。“干了几个月之后,感觉工作时间长、强度大,按船长的说法可能挣不到保底工资,就想劫持渔船回国和公司打官司。”
与刘贵夺同为黑龙江老乡的船员姜晓龙也说,“大概钓了2个月左右,船上船员开始讨论说,工作太累,工资没有保障,我们的工钱根本就不是公司给我们签合同说的那样保底45000元,公司合同都是骗人的”。
姜晓龙说,“后来刘贵夺找我商量劫船回家,我记得说过三次”。姜晓龙说,“船长膀大腰圆的,也整不住他呀”,刘贵夺则表示“人手有,你放心”。
会开船的王鹏说,没有船长自己也行,只是马玉超说他不动手,但他会计算油耗,商量要把船上的油加满,能跑回中国。
2010年6月17日“鲁荣渔2682”按计划在智利海域给渔船补充燃油。
当晚23时,刘贵夺等人开始了“行动”,刘先指使黄金波、王鹏破坏船上的通讯设备,又安排姜晓龙、刘成建等人把守舵楼门口、舷梯等位置,后伙同包德、双喜等人持宰杀鱿鱼的生产用刀、铁棍闯入舵楼船长室,采取用棍击打、持刀捅刺、绳索捆绑等手段将李承权控制,胁迫李承权利用卫星导航设定回国返航航线,由王鹏掌舵开船,起锚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