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民2002年迈入副科级之后,过去11年里,一直在各种副科级岗位上轮转:先是老实当了四年副乡长;2006年县里换届,李伟民调到另一个镇上任纪检书记,级别还是副科;2011年县里再次换届,李伟民又调到县政府驻地的中心城镇,当上排名第一的副镇长,级别仍是副科。
像李伟民这样消耗政治生命的副科级干部不在少数,很多人还不能像他那样幸运地保住镇领导的位子。湖北监利的媒体人李思德,有个邻居是副科级官员。他很年轻,本来在乡镇做武装部长、党委委员,但在一次选举前六天,被调到另一个乡镇去参选,“最后连党委委员也没有选上,成为普通干部”。
湖北另一位年轻的副科级干部更惨,他从县人大机关下放到一个乡镇做纪检书记,主管维稳工作。因为工作难做,也觉得没前途,结果把农民交保险的钱拿走一百多万,跑到缅甸去了,最后被抓回来获刑。
隐性台阶的背后,是中国县乡干部面临天花板效应时的恐慌。与欧美国家的官员不同,他们不受年龄限制,无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只要获得选票就行。在中国,由于干部是党委决定的“任命制”,为了完成新老交替,必须设置年龄限制,比如正科级最大任职年龄为52岁,达到这个年龄自动退休。
一些官员急于在年龄大限来临之前“破顶”而出,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些政界怪象由此产生。
“一定要记住:党管干部”
官员若想晋升,两个“坎”是关键,一个是组织部门,另一个是县里的主要领导。
在刘景龙看来,组织部门关键是提名权,提不提你他们说了算。但书记的作用同样重要。
湖北监利曾经有一个组织部长,反对当时的书记盲目提拔干部,书记就把这个组织部长调到荆州市一个局做末位局长。不过,这位书记后来也因为买官卖官而落马。
即便其他的县领导要提拔某人,也要经过书记同意。刘景龙曾经问一个副书记,“如果你想提拔一个人怎么办?”他说,我也要跟县委书记说啊,“一定要记住:党管干部”。
另一个现实是,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关系”极为紧要。
家族政治在编织“关系”上,是最便捷的方式。
如果家族内有要害部门的领导,一个干部就有可能得到“火箭式”提拔。某位华中省份县财政局普通干部,干了一两年股长就被提拔成财政局副局长;副局长干了近两年,转任卫生局做局长;两年后成为副处级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因为他有一个亲哥哥,就在省会城市做组织部长。”一位知情者称,“他老婆的哥哥是省前任民政厅厅长,曾经给县里不少关照。”
个别县还出现过很奇怪的现象:某乡镇出过一个县委副书记,因为县长、书记都是外地人,县委副书记在县领导中举足轻重,“他从自己乡镇选拔了很多人,在整个县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中间占了一半以上。”一位当地干部说,那个镇名第一个字有个“汪”,县里老百姓都把这些人叫“汪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