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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山西西南部的临汾市,在中国的版图上并不显眼,但自去年以来,这个城市忽然有了超常的曝光率:“黑砖窑事件”、 “洪洞12.5特大矿难”、“官员腐败”……一系列晦暗事件后,作为能源大市的临汾彻底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面对公众的诘问与高层的问责,这个因煤而兴的城市更是置身于“舆论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这座曾经是“中国污染第一城”的煤炭大市陷入迷茫,而400万临汾人则对刚刚履新临汾的执政者寄予了更多的期待。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韩文/山西临汾报道
2008年5月,临汾市商业街解放路,法国梧桐已披上浓密的绿装,遮天蔽日,东西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翠。不远处的平阳广场,巨型三面翻广告牌上“科学发展、环境宜人、和谐平安、风清气正” 16个字格外显眼。
“如果真能把这16个字落到实处,那么临汾就大有希望,临汾百姓也就别有多高兴了。”在广告牌下工作的环卫工人陈师傅抬头看了看,转身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念叨着。
在2008年2月23日,在临汾市委二届三次全会上,当这16个字被作为临汾新目标正式提出时,在许多临汾人看来,可谓“对症下药”,应该是一剂切中要害的“济世良方”,也是临汾未来发展的“路标”与“航向”。
“南通秦蜀 , 北达幽并 , 东临雷霍 , 西控河汾。” 临汾市区位优势突出,历史上尧帝曾建都平阳于此,明洪武和永乐年间,规模宏大的大槐树“移民垦荒”事件也发生在这里,因而临汾的“根祖”文化享誉四海。
而临汾市在2007年相继发生的三起煤矿安全重特大事故,不仅让这个历史悠久的“根祖”之地狠狠“蒙羞”,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个煤炭大市将何去何从?
煤城“新政”“短痛代替长痛”
临汾,因煤而兴,又受煤“拖累”。这个产煤大省中的煤炭大市,曾是全国首家试点煤矿产权制度改革的城市。而四年之后的今天,又一场声势浩大的煤炭改革“光临”于此,仿佛引爆又一枚“重磅炸弹”。而两次煤炭改革的出发点惊人地一致——频发的矿难成为改革的直接助推器。
2007年:3月28日,尧都区余家岭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26名矿工遇难;5月5日,蒲邓煤矿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28人遇难;12月5日,洪洞县瑞之源煤业公司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105名矿工遇难。
有人用“炮声隆隆”一词来“戏谑”过去一年临汾煤矿事故的凄惨之状。三起重特大事故虽已成过往烟云,但无数条鲜活生命的瞬间陨落,及其事故背后暴露出来的弊端与症结,却深深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面对高层问责与舆论拷问,临汾市在痛心疾首的同时,也在进行彻底的反思。
据了解,历届临汾市委、市政府都曾把煤矿安全放在各项工作的首要位置,并采取了许多强有力的措施,但严峻的安全形势还是令每个当政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执政策略,也曾成为临汾某些领导在煤炭安全方面最现实的选择。
现在,情况却“风云突变”。
“用铁的意志‘严查’,用铁的手腕‘严治’,用铁的决心‘严管’,用铁的纪律‘严惩’,用铁的措施‘严关’。”这是新任临汾市主要领导在“治煤”上的坚决态度。
业内人士认为,临汾煤矿事故多发,原因众多。
首先是临汾煤炭产业基础差,煤矿多、小、散、乱是主要特征,且大部分为民营煤矿,少数矿主受高额利润驱动,对安全重视不够,投入不够;
其次,少数干部作风不实,基层监管人员不负责任,少数基层监管人员经不起糖衣炮弹袭击,把监管变成了“站岗放哨”;
另外,采掘工艺落后,生产力水平低下,炮采车拉还占相当大比例。??
2007年12月23日,“火线”调入临汾任市委书记的夏振贵,把第一次工作调研特意安排在临汾的煤炭、安监部门。夏振贵之前在山西煤炭安全生产形势较好的晋城市担任市长。上任伊始,“以‘12·5’为安全生产拐点,如何根治临汾矿难顽疾的难题”曾令他“彻夜难眠”。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夏振贵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临汾市将改革煤矿经营体制,引进省内外煤炭大企业、大集团,采取代购、控股、租赁、托管等方式,通过关小上大实现规模升级,通过资源整合实现经营重组,通过两权(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实现专业生产,保障安全生产,促进煤炭工业可持续发展。”
“良药苦口,但可以治病;刮骨虽痛,能救人性命。”夏振贵用此形容煤炭改革是“短痛替代长痛”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