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网7月20日讯(作者 郭伟峰)徐博东兄要我为他的巨著作序,几乎是命令式的,我也没有什么遁词,只好说,一定会写感言。浏览他电邮过来的稿目,十分感慨。敏捷于思想,勤奋于著作,《台海风云见证录》这部文集共分三个部分:政论篇(上、下册)、时事评论篇和采访报道篇。共计630余篇,157万余字。煌煌巨著,硕硕精华,着实令人惊叹。
掰着手指算一算,与博东兄相交相识也有20多年了,只见博东在两岸关系及台湾问题上的研究越来越起劲,成果越来越多,涉及面越来越广,像一只孤鸟,却又带回一群大雁,在海峡两岸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记得是在1988年初,我刚从香港调职回北京,博东兄来我们编辑部见一位老记者,带着他和黄志平教授历时4年合作撰写的大陆第一部《丘逢甲传》,经介绍认识之后,他把这本书送给我。我一读之下就被深深打动了。因为我也是梅州的客家人,对丘逢甲知其名,但对其生平及历史地位知之甚少,读完《丘逢甲传》之后,我深为梅州客家人出了这么一个抗日英雄而自豪。于是我安排部属全力报道博东兄与该书。从此开启了我为他打传播工长达23年的历史。
23年来,博东兄很多思想火花,都是在我服务的媒体平台点燃的。他的很多文章,我是第一个读者。1989年5月8日,他创办了北京联合大学的台湾研究室。他一开始就啃硬骨头,全力研究民进党这个冷门领域,在当时是十分吃力不讨好的。须知,在上世纪90年代,几乎没有人会相信民进党也有执政的一天,同时大陆各界对台独深恶痛绝,对民进党也是一样,谁与民进党接触,谁就可能有问题。记得博东兄还曾经对我说,连他在台湾的母亲后来知道他在研究主张“台独”的民进党,都很不以为然。但是。博东兄十足的客家人硬颈精神作怪,硬是要钻下去。后来当然很成功,博东成了知名的民进党问题专家。由我主持的《中国评论》首次称之为“南林北徐”,南林是指厦门大学的林劲教授,北徐就是指博东兄了。这么大的大陆,当时真正对民进党进行学术分析与研究的学者,就这两个人。这个称呼,很快就打响了,传诵一时。
今天翻阅博东兄的《台海风云见证录》目录,我们可以看到,其中很多精彩的篇章,都是涉及民进党的。从1991年到1999年,他都认真地撰写民进党一年来活动言行的述评,为两岸留下了极其珍贵的分析史料。大陆系统地认识民进党,说博东兄是先行者和引路人,并不为过。
博东兄的成就来之不易!他最初的日子过得很苦,除了资料匮乏之外,经费是折磨他的主因。如同当时几乎所有的学术研究机构一样,经费欠缺。博东创建的机构更是缺乏资金,需要化缘。据我所知,有好几次论文都写好了,却没有钱买火车票去出席外地召开的学术会议,只好“文到人不到”。博东兄是很善于杀熟的人,他创办研究所后,很多朋友都为他解囊相助,每次我与他见面,他都要伸出手来:“咱俩合作搞一个研讨活动,掏钱请大家吃饭就由你负责!”那个时候,我离开了原来长期服务的新闻媒体,甚至推辞了中央机构的重要职务的安排,在大家都不理解的情况下,听从汪道涵会长的召唤,到香港创办《中国评论》月刊,因为没有政府拨款,靠一点一滴经营起步,实在艰难。但是,对博东兄的要求,我是尽量满足的。所幸,博东兄也知道我的苦衷,每次的开支都还负担得起。当然,因为博东很多新的思想与意见都在《中国评论》月刊发表,影响很大,真正赚到的是我们。
资金匮乏可能不算是最大的问题,思想的超前,意见的尖锐,可能更加难容于平庸的氛围。记得有一次他过境香港赴台湾开会,为了省钱,舍不得住酒店,在我的宿舍挤了一个晚上,我们聊天到天色放亮,刚要入睡,窗外一只大鸟不断在啼鸣。我说,博东、博东,你研究台湾问题是孤军作战,以个人之力、个人之见打天下,实属罕见。我则在香港办一份两岸都不理解、不支持的杂志。你是孤鸟,我也是孤鸟啊!博东兄,这番话可曾记得?
2000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博东兄在北京约我见面,从不喜欢喝酒的他却要喝酒。我这才知道,他正在着手准备把台湾研究室扩展为台湾研究所。对此我是拼命打气的。因为我知道,如果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所能够建立起来,一定会成为大陆对民进党乃至台湾问题研究的重镇。当年12月3日,台湾问题研究所成立了,虽然人不多,实力有限,但却进入了新的轨道,引起了海峡两岸各界的关注。再过了4年多,2005年4月23日,台湾研究所又升格为台湾研究院,引进了一批年轻人,分了好几个研究所,经费也充足了,接连举办了好几场大型的学术活动,一派蓬勃气象。作为老朋友的我,为此而格外高兴!
忽然有一年,记得是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博东兄告诉我,他要退休了,语气之中,有很多无奈,也有很多遗憾。我吃了一惊,担心他会因此生病。于是我带着自己最爱的珍藏,一只树根包着石头的骆驼根雕,到他的复式新居聊天,希望以骨头硬、不会垮的寓意来激励他。虽然退休了,但不要放弃自己的最爱,一个人与两岸关系融为一体了,就没有因为退休了就放弃的理由。我对博东兄说,你看李家泉先生高龄80有几了,至今还在为中评网撰写评论文章呢,你算什么老啊?
一个人赤手空拳、从无到有创办了一所台湾问题研究的重镇,所有的心血、岁月都在其中,如何割舍得了?人同此心,我与同事们用了15年的时间,创办了《中国评论》月刊和中国评论通讯社、中评网、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等传媒机构,今天看来,它就是我的人生最大价值,是血肉相连的共同体。博东兄之于台湾研究院,又何尝不是?但是,退休是自然规律、也是制度,看得开,束缚更加小,天地之宽阔,任君翱翔。
博东兄在他的《自序》“感言与铭谢”中这样说:2008年10月,本人于64岁超龄退休。回顾我30年来的学术生涯,为推动两岸关系发展和祖国统一大业作出了自已力所能及的微薄贡献。人生一世何所求,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然而,我为自已能与祖国统一和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发光发热,感到无尚荣光、死而无憾矣!晓波兄应本人之邀为拙着撰写“序言”,末尾的一句话令我感动不已。他说,“联大、台大的教职,只是我们的‘职业’,但祖国统一却是我们的‘志业’。职业需要退休,但不到中国实现统一的一天,我们的志业是永不言退的!”这句话充分表达了我俩的共同心声。或许,我和晓波兄都不一定能够亲眼看到祖国实现统一的那一天,但我们坚信,我们的志业是符合历史潮流的,而符合历史潮流的志业不仅是“永不言退”的,而且最终是必胜的!
见此,我的忧虑释然,博东兄,从一只孤鸟起飞,带回一群大雁,有了人生与祖国统一关系的感悟,那就不是一只平凡的鸟了。《庄子•逍遥游》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溟。南溟者,天池也。”博东兄与两岸的有志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追求最终实现祖国统一的专家学者们,他们就是怀有鲲鹏之志的必胜者!
翻阅《台海风云见证录》的稿目,我要说:博东、博东,你在两岸关系找到了自己的历史定位,已经拥有了自己最大的思想财富,夫复何求?
(本文作者郭伟峰系中国评论通讯社社长,来源:中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