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想起了他在列宁著作里看到的一句话:从莫斯科到巴黎最近的路是,莫斯科到北京,北京到加尔各答,加尔各答到巴黎。“这是乡村包围都市的意思。我觉得从台北到北京最近的距离是:从台北到美国,再从美国到北京。”张安乐说,“我知道,要回到大陆,我必须要到美国的知名大学,拿一个像样的学位,然后以‘留美学人’的身份才能到祖国参加建设。”
张安乐说,在当时还没有“海归”这一说,台湾一些赴美留学的学生回祖国大陆参加建设,当时就是以“留美学人”身份去的,“而我,赴美留学除了想未来学成以‘留美学人’身份去之外,当时台湾有公派留学生去美国留学。那我就想,到美国后,除了自己要回大陆,还想与台湾公派到美国学习的留学生建立联系,带他们一起去祖国大陆参加建设。”
就这样,1975年的一天,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张安乐突然宣布:从此“退出江湖”。而就在当天,张安乐便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踏上未来自己可以作为“留美学人”身份回到祖国大陆的梦想之旅。
“江南案”打破他的“归陆”梦;却在美国监狱里成长为一位马克思主义的追随者
到美国后,在申请大学面试,面对美国教授询问赴美求学的理由时,张安乐毫不掩饰未来读成将赴中国大陆参加自己祖国建设的想法。虽然当时遭到美国教授的不理解和质疑,但张安乐的坦诚还是感动了面试教授,他先后被推荐到美国内华达大学、斯坦福大学就读。
而当时,在美国留学的张安乐没打工,和朋友开了一家餐厅。
餐厅生意虽然算不上兴隆,但供自己上学没有问题。和几年前的生活相比,这样平静读书的生活是张安乐求之不得的。为此,他倍感珍惜,那一时期他用大量时间读大量的书。
然而,这样的平静生活没有持续很久,他的赴陆梦想也在不久后破灭。
1984年10月,张安乐被意外卷入震惊美台的“江南案”,救了曾经的“竹联帮”帮主,他被美国警方诬陷蹲了10年监狱。
归国梦破灭了。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曾一度沉沦,“毕竟10年,对于一个充满理想的年轻人而言,意味着前途和人生将从此变得黑暗。”
然而,慢慢地,他又重新燃起了理想与希望的火焰。“而让我燃起希望火焰的,是监狱里的读书会。”张安乐说,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几位美国“黑豹党”和美国解放运动组织的成员,“他们都是监狱读书会成员,这些美国人都曾经是拿枪和美国政府战斗的。”张安乐说,他们中有黑人,有白人,有印第安人。
据张安乐介绍,他所在监狱里的那个读书会,下面还分为马克思列宁小组、毛泽东思想小组等,当时参加者除了上述组织成员外,还包括美国“印第安人复国运动”、非洲人文化协会、“黑色莫斯林”等组织成员。“读书会成员很多都是支持社会主义阵营的。”张安乐说,我当时就把读书会当成大学,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讨论,“因为有淡江大学欧洲研究所对欧洲和马列主义的研究基础,所以监狱生活的大量时间,我基本上都用来重新学习马克思、列宁著作。”那一时期,张安乐不仅把《资本论》看了几遍,还对《剩余价值论》进行了反复研读。那一时期,张安乐首次接触到了“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知识,还买了非正规渠道出版的《毛泽东选集》英文版,“我看的最多的书就是马列著作,美国经历让我成为马克思主义的追随者。”
张安乐说,读书会的“同学们”基本是反美、反帝、反资本主义的。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支持中国统一,“1989年,我们的读书会成员还专门开了会,谴责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企图对中国搞全盘西化;之后还有一次专门开会研讨,并发声明谴责达赖集团企图搞西藏独立、分裂中国。”
张安乐至今还记得苏联解体的第二天一早见到狱友——美国“印第安人复国运动”主席时的情景:“他哭丧着脸,一见到我就说,印第安人的朋友只剩下中国了,只有中国能解放我们,也只有中国才能让社会主义制度长期发展。”
记者:高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