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辉目前真正有急迫性的,是他个人的理念、主张,及生命历程可贵的文化资产,是否能让更多年轻人认同,在此前提,解读他的专访内容与台联党未来发展或“立委”选举,有直接牵扯,或恐想象力太丰富了!
李登辉突兀接受壹周刊、TVBS专访,究竟隐藏何内幕玄机?特定政党、媒体居心叵测鼓动的批李风潮,还会延烧多久?“台独”真的是假议题吗?跳开统独意识形态的对抗框架,台联党改党名后,真的能辟拓第三势力的政治活动空间吗?李登辉有能耐为台联党撑起一片天吗?李登辉敏感时刻出招,真的会毁了自己,并提前让台联党玩完、泡沫化吗?
接受专访 着眼年轻族群
熟稔李登辉思维和政治操作手法的党政高层人士透露,1923年出生,已八十四岁高龄的李登辉,还会有何强烈政治企图心?对台联党,李登辉有强烈责任感,对台湾,李登辉也有强烈使命感,接受壹周刊专访,一方面是因缘际会,另方面他的着眼点在于敲开年轻族群的门,因为听说这本靠八卦起家的周刊,有很多年轻人读者,而刚好该刊的政治记者与台联党、群策会工作人员都有极深渊源,如此这般就直接搭上了线,外传是资深媒体人或媒体高层牵的线,明显悖离事实,壹周刊的主事者也不吃这一套!
其次,接受TVBS专访,则是因壹周刊封面标题“弃台独╱引中资”、“李登辉:我想访问大陆”等,在政坛引爆轩然大波,为了有所撇清,才在许多临时邀约专访的媒体中,选择了被外界认为拥有不少年轻族群观众缘的TVBS方念华女主播进行专访,只是没料到事情竟然愈描愈黑,批李风潮也愈演愈烈。
揆诸李登辉接受壹周刊、TVBS专访和2月4日《自由时报》两大版的谈话内容,相关的论述并无很大差别,其论述脉络也颇一致,除了壹周刊“弃台独”等标题外,李登辉的理念、主张、论述等,都可谓是“一以贯之”,稍有变化的是他赞同台联党新任党主席黄昆辉路线转向中间偏左的想法,跳脱统独对抗、蓝绿两极的框架,卯劲拚民生、拚经济,因而有对台商释善意的相关论述,所谓“引中资”,也是针对台商,有别于资金外流,期盼资金流动是双向的,而非单向的,即使中资来台,也不必惧怕云云。
媒体插针 风波愈演愈烈
李登辉接受专访和部分被扭曲的谈话,为何会引爆恁般多风波?独派大老辜宽敏和民进党主席游锡堃等标性政治人士,炮火特别猛烈,三立电视台、自由时报等亲绿媒体,为何也火力全开?从台湾当前特殊媒体生态观察,三立电视台、自由时报等电子、平面媒体,恰巧站在TVBS、壹周刊(苹果日报关系媒体)的对立面,李登辉一贯被视为是深绿的指标性人物,却突兀接受对立统派媒体专访,三立、自由一方面是面子挂不住,另方面又有市场竞争的考虑,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或恐即是三立、自由会放大批李声音的“棉角”所在,而李登辉2月4日接受自由时报专访内容刊出后,批李声浪也不像初始时恁般淘涌澎湃,明显转趋缓和了!
再从逆向角度思考,李登辉所受教育和特殊生活经验,衍生他在语言表达上出现跳跃式思考模式,往往欠缺主词、受词,让听者即使耗费心力揣度,也很难摸得着头绪,或真正搞懂他谈话的真正意义,其次,由于扁李关系和台联党、民进党互动都相当微妙、敏感,因而访问者稍以言语刺激、挑拨,李登辉若干充满情绪性的话语,往往也脱口而出,再经媒体渲染报导,见缝插针后,相关的风波当然愈演愈烈,甚或更衍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连锁性效应。
宁静革命 曾经改造台湾
如所谓马英九较“清廉”的说法,其实是记者引述一般性说法,李登辉表面上附和,没有加以驳斥,但他真正的意思,是强调领导人的条件,更重要的是魄力,他当面批评马英九没魄力,只是记者处理手法,容易让人误会是李肯定马的清廉,并要为马加持、背书,其实李完全没有此种意思,基本上李已否定马具有领导人魅力或必要条件。
李登辉撇清自己不是“台独教父”,明显伤了许多独派人士的心,相关媒体报导、转述的模式,似乎也有贬抑“台独”的弦外之音,独派人士和民进党领导人对此有强烈反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但如果因此就轻率断言、批判李登辉“背叛”台独、悖离一贯的信仰、核心价值,似乎也存在极大落差。
其实,李登辉的论述,是以他个人特殊执政经验做基础,因为曾经主政十二年的他,结束动员戡乱时期、劝退资深老贼、进行“国会”全面改选、“总统”直选、冻省案,虽然没有敲锣打鼓,但这些脚踏实地的政治改造操作,已让台湾在“宁静革命”过程转蜕成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尚有待充实、着力的则是“正名”、“制宪”、加入联合国等,就像起造一间房子,相关柱子、墙壁、地基都已打造好了,内部隔间、装潢等虽仍有加强空间,对于已实际进行盖房子的人而言,他认为此时不必争论要不要盖一间房子,有何不可呢?
深入阐明 绿营态度微调
相对,做运动的人,其实也可以继续呼喊、讨论要盖一间房子(台独),但在行动中则投入“正名”、“制宪”、加入联合国(装潢、充实隔间)等,李登辉的倒退说,真正的用意是从积极性角度思考,要求大家坐而言,不如起而力行,说的话重了些,让有些人感觉刺耳、不舒服,但反唇相稽后,也不必抹煞李登辉已盖了房子的苦劳。
知情人士分析,李登辉要跳脱、放弃的应是被污名化的“台独”,从他仍然一再强调正名、制宪、“国家”正常化、加入联合国等的重要性、迫切性等,不难窥见李登辉建构台湾主体性意识的一贯理想、核心价值,丝毫未松动;“总统府”副秘书长卓荣泰转述阿扁对此事看法时指出,“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轮廓”,必须“要多看其中的变化,也要掌握来龙去脉”,“但相信不会脱离台湾主体优先这个前提”,大家也应在此前提下观察,这种说法,就较独派大老、民进党领导人的相关“重话”和缓许多,也预留了宽广转圜空间。
李登辉接受自由时报专访,对相关问题做出更深入、详实说明后,民进党主席游锡堃响应表示,李登辉的整个想法还要再进一步观察!但李登辉先前的说法,使许多人的感情上受到伤害,造成对台湾主体价值观的混淆,他在第一时间也感到错愕。从阿扁和游锡?慦漱狨部A可发现在一轮猛攻炮轰后,民进党也开始放慢攻击节奏,对李登辉的态度有所微调了!
祭出险招 意在拉抬台联党
熟稔扁李关系互动人士指出,2000年政党轮替以后,民进党内部对李登辉究竟是执政的障碍或资产,一直存在歧异的看法,阿扁个人受党内人士和幕僚影响,则一直在两者间摆荡,扁李关系的转折、起伏,当然也跟阿扁的摆荡有关,同时,在选战过程,民进党与台联党候选人在不少选区由于利害直接冲突,衍生抢票竞争、敌对效应,“障碍说”因而成为党内主流意见,例如下届“立委”选举,民进党内部就有不少高层人士自信满满、誓言要将台联党的得票挤压到5%以下,就是明显的选举操作后遗症。
李登辉此时此刻出招,集聚蓝、绿注意焦点,真的就能避免台联党边缘化、泡沫化的厄运?谁也不敢逆料!据指出,李登辉虽然念兹在兹,有意透过各种管道,拉抬台联党气势,但在形势比人强下,台联党下届“立委”选情,各界普遍认为不乐观,即使台联党新任党主席黄昆辉,个人与国民党本土派“立委”颇有渊源,人脉关系深厚,但李登辉也知晓选战胜负决定的因素相当复杂,人才、资源都不能有所欠缺,否则,选战的胜算必然无法大幅提升,在此前提下,一厢情愿解读李登辉专访,与台联党未来发展或“立委”选举,有直接牵扯,或恐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毕竟对李登辉目前真正有急迫性的,是他个人的理念、主张,他生命历程可贵的文化资产,是否能让更多年轻人认同,而非变量极多的“立委”选战。
有气无恨只是情绪反应
其次,早已有不少党政高层人士,当面建议李登辉与台联党“保持距离,以维高度”,在形势比人强下,李登辉当然也知晓“逆势操作,只会挫伤自己”的道理,但他对台联党有道义责任,则是感性成分居多,无法完全以理性剖析。
李登辉果真心中有恨吗?这种说法,也太夸张了,明显与事实不符,以北高市长选战为例,台联党推周玉蔻、罗志明投入选战,初始时确实对民进党候选人谢长廷、陈菊产生诸多干扰效应,让绿军在内部整合上吃了不少苦头,但关键时刻李登辉和台联党也调整了战略和战术,如在台北市开除了周玉蔻党籍,李登辉也以生病为托词,未南下高雄为罗志明站台。试问:如果李登辉亲自上火线硬干,陈菊会以一千多票险胜黄俊英吗?李登辉如果心中有恨、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逆势操作,北高市长的选情会否丕变呢?
其实,用“恨”形容李登辉的情绪,并不适当,但如果用“气”来形容李登辉心理状态,可谓虽不中亦不远矣。如“扁宋会”的事,李登辉曾当面建议、背书殆无疑义,但当阿扁说过头,衍生“自欺欺人”事件和风暴后,阿扁却推卸责任给老人家,李登辉当然会生气,以此批扁“嚎哮”,被媒体解读为“说谎”,也是言过其实,如果消泯情绪性的极端反应,改以“缺乏担当”等较和缓的言词批扁,挺扁人士也较无攻讦李登辉口实。
问者挑拨 引发反击意念
再如国务机要费案,检察官陈瑞仁拜访李登辉时,李登辉当面说了不少“气话”,但他从未对外公开批评阿扁有何不是。据透露,李登辉主要不满“国安秘帐”在政党轮替后被“污名化”,检调也因此曾侦讯过李登辉,阿扁更将“奉天”、“当阳”两项目款缴交国库,藉此来宣示他的大公无私、一切透明化,“与李登辉不同”,但阿扁后来必须挪用国务机要费进行机密外交工作,就是因为少了“奉天”、“当阳”的“私房钱”,才会搞得灰头土脸,或恐阿扁应会有“既知有今日,何必当初”的喟叹!
知情人士透露,李登辉会情绪性说阿扁或民进党有黑金问题,最主要也是访问者有所挑拨,先说“民进党有人说你是黑金”(应是指若干新系人士),才让他兴起反击意念;一方面是要为自己辩护,因为李登辉在位时,对钱财问题一贯谨慎处理,甚或有洁癖,对他人似是而非的批评,往往会口不择言含怒驳斥,其次,第一家庭虚拟弊案牵扯出极多政商勾串黑幕,媒体许多报导已进行兴论审判,李登辉随口丢出“黑金”帽子,往往是媒体典型的挑拨分化伎俩,李登辉被引导往特定方向应答附和,媒体再断章取义渲染或针对性报导。
据指出,此次事件,也再一次暴露泛绿阵营内部缺乏仲裁机制。因为许多时候,扁、李等人都成了事件的当事人,当然缺乏仲裁的着力点,亲绿媒体原本应在关键时刻扮演公正、超然的仲裁角色,只是相关媒体长期以来也介入绿营内部派系之争,同时为了挺特定对象,也失去了明辨是非的基本坚持,党同伐异论述不时出现,当然无法在关键时刻扮演一言九鼎、弭息纷争的公道伯仲裁角色。
来源:《新台湾新闻》周刊,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