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龙文百斛鼎,笔力可独扛。乡愁是什么?是崔颢笔下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是王安石笔下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是余光中笔下的“邮票、船票、坟墓”……诗人余光中先生笔下那一湾承载乡愁的“浅浅的海峡”就是横亘于福建和台湾之间的台湾海峡。
上世纪70年代,余光中先生写《乡愁》,道尽海峡东岸台湾同胞的绵长乡关之思,也表达他对祖国的爱。乡愁看似淡淡的,却浓烈无比。他曾说:“乡愁这个东西并不是回乡就解,乡愁加上时间与加上文化的意义,就不只是地理的空间。”乡愁对两岸之间已经进入精神灵魂的层次,这也是文学的力量。
他说:“不如归去,归哪个故乡”?“我出生在南京,父亲是泉州人,抗战时期又在重庆住了几年。要问我的故乡字哪里,其实很简单,我就是一个中国人。”“我是台湾作家,我也是南京作家,也可以说是福建作家,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我是中国作家’!”“我的血管是黄河的支流/中国是我的中国”。他在谈及两岸诗歌创作时,还诚恳地说,“他乡之石,可以攻玉;故乡之石,可以攻错”。
对中国传统文学的追求贯穿了余光中的一生。在台湾岛内,他一直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护卫者。2005年,陈水扁当局就提出过调降高中教材文言文比例,遭到台湾文学界、教育界强力反对,余光中是其中先锋。他曾说,如果将文言文抛弃不用,我们将会变成“没有记忆的民族”。2017年,台湾当局教育部门再次审核新课纲内容,有意将高中语文教材中的文言文比例上限降为30%。余光中和超过5万位各界人士参与了反对削减文言文课文的联署。
与大陆分离六十余年的台湾从情感上与大陆的疏离,那不是时空的距离,而是人心的距离。乡愁的淡忘,血脉的疏远,让他深深忧虑。“我们登阅江楼,感觉气象非凡,长江天堑可以克服,海峡两岸的关系也一定可以。”他更殷切表达:“两岸交流日,乡愁自解时;海峡有隔阻,不阻云彩飞。”
余光中这位望乡的牧神,对祖国的热爱,历来已久,珍藏心中。早在他38岁(1966年)壮年时,毫不忌讳地含泪写了遗嘱式的诗篇《当我死时》: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这是最纵容最关广的床/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在冰冻的密歇根向西瞭望/想望透黑夜看中国的黎明/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
诗人已逝,乡愁犹在。余光中先生的作品展示了一个民族的血脉,一段断裂的历史,整个华夏同胞的心愿:两岸跨越那湾浅浅的海峡,同气连枝,血脉相融,一家团圆。(作者陈晓晓,系集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