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绝唱不息,一生叹息不止;一隅思恋不误,一冬离殇不休。生命总有归期,肉体终会在冬去春来中趋于腐坏,缅怀总表现出语言的苍白和活人的无奈,可是情感总容易在看透与痛感中形成悖论。
随着乡愁而飘零的生命不会为自己的轨迹哀悼,因为一切认知已经化为普世的关怀,滞留的情感不是对意义质询,而是为了成全一个时代的召唤,不是没有归期,只是想象的归期从来不是简单你或者我的归期。从来没有把诗情束缚在语言的牢笼中,情感的和鸣永远是为了唱响一种明朗的意识。站在船头遥想一种怀抱的温暖,归来希望在母亲河畔舞出久久的想念。
海德格尔言“诗人的天职是返乡”,余光中是带着忠诚的情感,返回故乡的实践者。返乡,并非简单意义上的回归故土,更是一种精神的扎根,诗意的栖居无知者无畏,灵魂的还乡是治愈文人空虚、失落与幻灭情感的良药。他的乡愁不仅是对精致文化的留存,更是对生命的呼唤与救赎。他是一个把力量化入骨髓的勇者,在特定时候能发出怎样震撼的声音,一句“这头”“那头”,成为信念伊始的源头,也产生了跨越时代的影响。作为中国新文学的精神先声,他认为互相影响原是文化交流所必有的现象,文学是全民族生命的表现,而生命是逐渐生长的,必有历史的连续性。所以,他对“命运感知”与“民族情怀”、“西而不化”与“西而化之”进行了诗意的整合,对“中国新文学”建构的价值期许进行了自觉的反思和积极警醒。他对“现代”如何接续“传统”的问题进行了审美地考量,审视“现代人文精神”建构的可能途径。这种冷静而睿智的自觉反思背后是其潜意识里对中国新文学之价值建构的深度期许。民族视野不能述尽他的野心,世界情怀才能容下他对存在之思的眷恋,这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事情。
他在文学中寻寻觅觅,在情感世界中真诚坦率,把文学表达作为其思想的载体,通过乡愁意识与寻根情结诉诸文化的同一性,在同一性的表达中没有忘却在现代性的兴头上,碎片化的潜质给时代下了迷药。他对民族性与世界性的思想动向的观照,在特定的年代产生了日月般的人文效应,同时,这种关于异质化对同质化构成潜在威胁的考量,也成了余先生精神留给后人的忧思和焦虑。影响的焦虑从本质上来讲是文化的再生,只不过这种再生是一种超越性的新生。余先生的离开在归根意识的融合与重生中留下了空白之页。
斯人已去,勿忘的念头不是为了某种特定的崇拜,因为留下的是永恒的使命和不朽的事业,也是一代代人对影响的焦虑。(作者:温天鹏,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院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