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叫“我们”与恶的距离,而不是“我”与恶的距离?因为,那些轻易滑向恶之深渊的情况,从来不是个例,而是从古至今的集体沦陷。
在社会心理学家勒庞的笔下,这种极易滑向邪恶的“群体”,无涉理性思考,行动起来倒是很麻利,“群体行为的结果看上去非常恶劣,但参与其中的个人的动机,却很可能与卑鄙邪恶的私欲丝毫无涉。”这些描述,统统来自勒庞那部知名的著作,英文名为《The crowd》,而中文则译作了带有明显贬义色彩的《乌合之众》。中性的“群体”一词,其实更叫人们警惕与恶的距离,但谁会认为,自己这一生与“乌合之众”沾边呢?
当年那些纳粹成员,会认为自己在作恶吗?而纳粹的“浪潮”,有可能会在今时今日卷土重来吗?身为教师的赖纳,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而教室里的多数学生当然持相反观点。为此,一场实验拉开序幕,要证明的就是,我们与恶的距离有多近。结果是,实验成功了,赖纳的预言成真了,新时代纯良的少年们,重蹈旧世纪纳粹的覆辙。个体的自由与尊严,霎时间覆灭,无条件顺从“群体”才是正确。
《狩猎》
可悲的是,这不仅是电影《浪潮》的情节,也真实地发生于1967年。一个微型的“纳粹帝国”轻而易举地诞生在美国的课堂,告密、暴力、专制……迅速地在少年们的体内疯长,最后以一死一伤的悲剧结局收尾。
所以,到底谁才是恶人?李相日导演的《恶人》中说,每个人都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每个都有作恶的冲动与嫌疑。青年祐一是谋杀犯,当然是大众眼里的恶人,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貌似无辜者,同样是恶人,比如失职的父亲,比如市侩的母亲。
《圣经》里有个故事,说的是行淫的妇人,按摩西律法要被众人用石头打死。这时,耶稣站出来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我们会是那个拿起石头的人吗?还是我们在心里早已无数次拿起了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