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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地理志丨伊犁河谷:壮美山河今胜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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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河谷:壮美山河今胜昔

■郑蜀炎

远方的哨塔。

“杏花枝上雨潇潇”“一痕残月杏花香”……古诗咏花,杏花常见,而其意其境,总是这般柔丽景致:微雨、花飞、轻笛。

然而,伊犁河谷的杏花却绽放出了另一番气势——这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野生杏林,其美在野。

且看,绵延几百公里的杏花如瀑布扑面而来,绝无淡雅孤芳之清冷,却有“如松茂矣”之磅礴;不是星星点点而是一望无际,不是一树一花而是漫山遍野,以其灿烂、凭其炫目,此起彼伏间把山河装扮出壮观大美,云卷云舒中在天地挥洒着恣意无羁。

虽已早过“沾衣欲湿杏花雨”的季节,但沿古丝绸之路主干道之一的“弓月道”走伊犁,“雪里已知春信至”,满山缀着雪花的杏树依然“占断风流”。一首维吾尔族诗人笔下的杏花诗此刻读来,顿感一种历史的凝重撞击心头:在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山野,百年杏花向千年岁月延伸。

新疆军区伊犁军分区某边防连官兵巡逻途中。刘郑伊 摄

寒冷的冰雪,灼热的历史

杏花似雪,以雪喻花是古诗文里常见的修辞手法,可伊犁的雪却没有那么浪漫。

进入天山北道的伊犁“孔道”(古代对“关口要道”的称谓),仰头是近似透明的蔚蓝,放眼是纷沓而至的叠峰险崖,赞美之词未及出口,便有寒风裹挟着碎雪,呼啸而来。这时才懂得,为何当地人将雪称为“凝雨”,边防战士则说:“这里的雪是‘冰镇’的。”

寒冷的是冰雪,灼热的是历史。

沧桑伊犁史,铮铮火与剑。在秦汉之前,伊犁经历了漫长的无文字时代。无文字有遗址,人们通过考古发现,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伊犁河谷的开矿、冶炼,以铜铁制造兵器和工具的规模和技术,已经和中原达到了相同水平。

《汉书》载,数千年前的伊犁河流域,建立起了一个称为“乌孙国”的政权。他们不仅拥有金属兵器,而且有着“天马之乡”的美誉,盛产“腾昆仑、历西极”的“天马”。凭借这样的铁骑精兵,在马蹄腾飞、铜剑铁刃的疾征伐战中成为了“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佼佼者。

公元前,汉朝派使臣张骞出使西域,最先抵达的就是乌孙国。张骞以此为基地,完成与西域友好的外交使命。乌孙昆莫(即乌孙国君主)急于了解中原王朝并与之结好,派出使者随张骞一行共赴长安。

汉武帝为了表达结盟的诚意,先后将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下嫁乌孙昆莫。随同两位公主一同来到伊犁的,还有许多工匠、艺人、农夫等,以及中原物产、生活物资,加强了中原与西域的交往沟通。

公元前60年,汉王朝在轮台创设西域都护府,代表中央政府行使在西域的主权。由此,包括伊犁在内的西域,正式归入统一的中国版图,伊犁历史迎来崭新的一页。

其后数百年,唐王朝通过3次大规模的军事征伐,使伊犁河流域重归统一。唐王朝在北疆设置西域的第一个“羁縻都督府”,这种带有自治性质的地方行政机构,由少数民族首领充任刺史或都督,并享有多种自主权,但必须接受中央政府行政机构的监领、管辖。

历史之美,总是通过文化之美来表达。这种政策既有利于民族之间和平相处,也促进着少数民族地区与中原的经济文化交流。《仓颉篇》是秦汉时期中央王朝用于学习使用汉字的教材,而在新疆尼雅遗址发掘出的木简上,其文章体例及部分简文与《仓颉篇》一致,甚至可以互校。

正是这些沟通交汇,使伊犁进入了一个民生稳定、社会安宁、经济发展、商业繁荣的阶段,许多商业城镇的出现,改变了“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的游牧生活状态。

一名战士手捧戍边石在雪山点位留影。刘郑伊 摄

“马蹄蹴破天山雪”

中国近代边防史上,曾发生过影响深远的“海防”与“塞防”之争。

事实上,一国之河山,无论是海疆防御还是边塞戍守,都是“须臾不可或缺之要务”,直接关乎国家安危。如《剑桥中国晚清史》所评说:“两防”之争,无不“剀切中肯,言之成理”。

悲剧的结局在开端已经决定,腐朽闭塞的清政府“人之富强弗问也,己之贫弱弗知也”,既无扬威浩浩海疆的视野,又无戍守漫漫边塞的雄心。“海防”也罢,“塞防”也好,已经完全背离了一个“防”字,剩下的只是各种利益的分割,以及畸形的面子之争。

黑格尔说:“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有余温。”尽管这是一段惨痛的历史,但依然有“睁眼看世界”的有识之士,用自己的爱国热血和使命感,点燃了守卫万里边关的烽火狼烟。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说伊犁不能不说林则徐,说林则徐不能不说这句名诗。这是林则徐无端获罪谪戍伊犁,“万里荷戈”之前“口占示家人”之句。

“万里征人驻马蹄。”林则徐驻守伊犁3年,为边疆的民生经济发展,以及充实戍边武备力量,督修了可灌溉10数万亩荒地的水渠,被称为“林公渠”;推广、改进和开掘了一批“坎儿井”,今天“坎儿井”亦有“林公井”之誉;负责全疆垦荒事宜,开垦60余万亩田地及相关水利设施……国际天文学会鉴于林则徐禁毒和修水利的成就,将一颗小行星命名为“林则徐星”。

作为一代名臣,林则徐不但善“治内”,还能“治外”,将国家安全的视野投向了国防和外交,“虎门销烟”就是捍卫国家主权与尊严的英勇壮举;即便是在发配伊犁期间,他也以其“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视角,思考关注着边疆安危,主张积极地练兵、巡防、屯兵,维护国家统一和边疆安宁。

“格登山色伊江水,回首依依勒马看。”3年后,林则徐获释离开了伊犁,他并没有忘记祖国西北疆域的防务重责。一次,在乘船途经湖南长沙时,他与小自己近30岁的“后辈”左宗棠,有了一次舟上“湘江夜话”。

在与左宗棠进行彻夜长谈后,名满天下的林则徐将这个无名举人咤为“奇才”。林则徐把殚精竭虑思考的戍卫边关的设想、绘制的地图交给左宗棠,并语重心长地嘱托道:“西定新疆,舍君莫属。”

“我复出关持节钺”“马蹄蹴破天山雪”……左宗棠没有辜负厚望重托。他提出“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无疑是识明智审之边防观。“湘江夜话”20年后,左宗棠挂帅出征,以收复新疆的不世战功,维护了祖国的领土完整。

“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奔走在伊犁,眼前掠过的不仅是山水,而是在浏览一本厚重的中国近代史。

沧桑古道、老城旧堡,都在叙说着历史的迁徙枯荣;履迹遗址、烽燧驿站还萦绕着岁月的长吟短歌。

如今,一些边防连队驻地,以及军垦战士、边防民兵的哨所哨位,仍在沿用当年的地名。一路探寻,那些千年驿站、百年哨所,让人思绪接千载,心神越时空。

黄旗马队——这是一个仅凭名字就能引起许多遥想的“百年哨所”。一个多世纪之前,清军一支属于黄旗的马队就驻扎在这里,左据茫茫大沙漠,右拥浩浩芦苇荡。

今天,营门口一片戍边前辈栽种的杨树,还在风中沙沙作响,犹如时疾时缓掠过的马蹄声声;已是残垣断壁的瞭望台,成为新一代边防军人戍边卫国生动而形象的教材。

乔老婆炮台——这个名字背后有一个悲壮的故事。100多年前,炮台驻军是由一位乔姓长官统领。一个血色黄昏,在与入侵外敌进行数日浴血奋战后,乔长官不幸牺牲,手下的弟兄开始嘀咕着要撤退。

这时,跟乔长官“随军”的老婆站了出来:你们要还是男人,就跟着我上!在她的指挥下,官兵们拼死守住了炮台。

格登山哨所——1755年,著名的格登山战役在这里发生。这是清政府平定准噶尔部叛乱的一场重要战役。当年,清军25名骁勇善战的官兵组成敢死队,趁夜暗偷袭格登山。大军掩杀而来,获大胜。为纪念此役,专门立了纪功碑,乾隆撰写了四言碑文诗。今天,格登山哨楼犹在,见证着边关风云、铁马金戈……

历史学家说:“没有地理就没有历史,因为两者之间的密切关系从来没有分开过。”边关地理可以成为文化胜迹,历史风云常常被演绎为诗文故事。

可是,我们的边防军人不是潇洒的旅游者,亦不是散淡的阅读者。对于他们来说,地理是神圣的版图,是身旁的界碑、脚下的国境线;而他们的青春岁月,则是正在延续的历史,是一代代戍边人的忠勇赓续、血脉传承。

光而不耀,静水深流

唐人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中,将“雄浑”列为诗词品位的第一品。

“得其岗岭则厚,得其风雪则凛。”扎根万仞峰巅的边防战士若论诗章,其句式韵律不一定在书本上,且看关山如刃的铿锵足迹、挽弓长箭的慷慨出征,本身就是镌刻在边陲大地上的诗行。而且,绝对当得起诗品之第一品——雄浑。

有一首歌是伊犁边防军人永远的骄傲——《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这首歌就是在伊犁边防一线连队诞生的。

伴着歌声的旋律,伊犁的“老边防”用青春和热血挥洒下壮怀激烈、雄浑豪迈的边塞诗。

为了确保边界勘察一寸不失,在骤降的暴风雪中坚持用皮尺贴地丈量疆土;为了固守前哨点,驻守“地窝子”的战士们每人每年要用掉上千贴止痛膏药;为了抢救急性阑尾炎发作的战友,6个人抬着担架在雪山上爬了32个小时,到医院后战友进手术室,他们6人进输液室……

“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随着新时代祖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紧跟党和人民事业发展的步伐,边防的各项建设也是突飞猛进,边关早已旧貌换新颜。

但这里风雪依然骤,关山依然遥。纵有万般艰险,新一代边防战士自有豪情万丈。在“锋刃”国际狙击手竞赛中获得“轩辕剑”的伊犁武警某部军士王杰的回答,让人怦然心动:我们的血依然很热。

元旦期间,西藏军区吉隆边防连组织新年第一次巡逻。这是官兵到达点位展开国旗,与雪山合影。崔运红 摄

哈桑边防连所属的康苏沟哨所驻地,牧民称为“雪沟口”。沟口即风口,这里每年6级以上大风超过180天,巡逻点位均在3200米以上。

连队新兵要成为哨所的一员,必须经过政治素质、军事技能、体能考核等多项选拔,才有资格成为踏雪迎风的“峡谷勇士”。既为勇士,必创佳绩,自设立哨所以来,荣立集体一等功1次,集体二等功6次,10次被评为“红旗哨所”。

河源哨所因位于赫尔姆斯河源头而得名,是一个季节性哨所,每年5月官兵乘直升机进哨执勤,冬天大雪封山前撤出,于是又有了一个浪漫的名字——“空降哨所”。

可在更多的时候,“雪山孤岛”并不浪漫——哨所的防区里,有大片的沼泽泥潭,牧民称为“死人谷”;有蛇类盘踞的山谷,被叫做“毒蛇山”;有一个海拔高且冰层厚的达坂,叫“绝望坡”……这些令人闻之色变的地域,恰恰是官兵们巡逻必经的路线。危险吗?当然,可战士的足迹就是标尺,他们所丈量的祖国领土,必须保证寸土片石的完整。

古丝绸之路的最西段,矗立着有“万里边关第一哨”之称的某哨所。当年生产建设兵团的军垦战士,在这个山口要隘构筑起“地窝子”扼守边关。前些年,以哨所老一代兵团战士为原型,反映兵团人屯垦戍边事迹的电视剧《戈壁母亲》播出后,这个哨所就以主人公钟槐的名字重新命名。

山雄有脊,房固赖梁。对党的忠诚、对祖国的热爱,就是边防军人的钢铁脊梁。岁月的变迁不能改变戍边男儿的忠心赤胆,时代的发展赋予了他们新的风骨情怀。

霍尔果斯在蒙古语中意为“驼队经过的地方”,今天,这个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隘口成为新丝绸之路上的“黄金通道”。这里是中欧(亚)班列西线大通道之一,是“双西公路”(中国西部——欧洲西部)的东部入口。

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标志着祖国改革开放新成就的霍尔果斯口岸,已经耸立起蔚为壮观的第六代国门。今天的边关口岸充满了现代化气息,可谓“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与口岸的繁荣喧腾相比,驻守在这里的边防连官兵“只傍清水不染尘”,执勤、巡逻、训练构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一如曾经的平淡而单调。

“光而不耀,静水深流。”这是对他们青春的描述,亦是境界的写照。

问及他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本以为会有好多激情的、诗意的、潇洒的答案,可士兵们都是浅浅一笑、淡淡而答——因为我们是“国门哨兵”。

元旦期间,西藏军区吉隆边防连组织新年第一次巡逻。这是官兵到达点位展开国旗,与雪山合影。崔运红 摄

(来源: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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