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舰载机飞行教官群体。万全/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组织陆基模拟着舰训练,助理LSO根据歼-15战斗机飞行姿态为学员打分。万全/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组织昼间飞行训练,飞行教官在机务人员的帮助下登上歼-15战斗机。万全/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飞行训练结束后,飞行教官们在休息室研讨战术战法。万全/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组织地面演练,飞行教官丁阳(右一)用飞机模型教授学员战术动作。赵天淏/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组织模拟陆基着舰训练。飞行结束后,飞行教官和学员正在交流飞行经验。姜涛/摄
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组织昼间航母资质认证,飞行学员驾驶歼-15战斗机阻拦着舰。姜涛/摄
12月中旬的渤海湾畔,海军航空大学某基地上空战机轰鸣,某舰载战斗机训练团正在组织飞行训练。年轻的舰载机飞行学员们驾驶歼-15战斗机,依次精准地落向跑道上模拟航母甲板的着陆区。歼-15战斗机巨大的机翼扫过,卷起强劲的气流,轮胎在着陆区磨出黑印,经过第四道拦阻索后,“飞鲨”再次腾空而起,向远方飞去。
该训练团团长王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自己在这条跑道上学习舰载机飞行的场景。经过严格的训练,他通过航母着舰资质认证,跟随辽宁舰飞向远海大洋。如今,他重新回到这条跑道上,成为一名飞行教官,和团里的诸多战友一起,负责“把更多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送上航母”。
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被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4.5英亩”,舰载机飞行员需要在有限的范围内驾机起降,参加战斗,因此他们也被誉为“刀尖上的舞者”。舰载战斗机训练团的成立,正是要培养更多合格的舰载机飞行员,“教会舞者在刀尖上跳舞”。
但在飞行教官们心中,“合格”远远不够,用王勇的话说,“舰载机飞行员必须是最优秀的”。他们教学员如何在航母上起降,要求近乎严苛,降落位置左右偏差不能超过3米,最好在1米之内,“务求完美”。
“因为舰载机飞行难度很高。我们这些先行者蹚出一条路,就是为了让现在的学员们少走弯路,批量培养出能上舰、能打仗的‘合格人才’。”王勇说。他是国内最早的几批舰载机飞行员之一,早年的舰载机飞行学习没有教材和教练机,也没有教学经验,全靠师父手把手带教,“是不折不扣的‘三无’产品”。
如今,舰载机飞行的教学已有了统一的训练大纲和教材,操纵流程规范化,一项项考核标准详细完备。教官们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舰载理念培养方案,飞行员的培养时间大幅缩短。
尽管向往随舰远征海天的“热血生活”,但舰载战斗机训练团组建后,飞行员王勇依然决定加入教官团队,成为一名飞行教官。“中国的航母事业在飞速发展,培养更多舰载机飞行员的使命,我们这一代人必须扛在肩上。”王勇这样解释自己的选择。
飞行教官丁阳也因同样的理由来到训练团,成为舰载机飞行教学的“拓荒者”。丁阳记得,训练团组建之初,一套完整的训练教材都没有。标准流程由教官们商讨制订,每个人的经验各不相同,大家反复开会研讨,挑选出最合理的方案。
那时候,“吵架”是常有的事,教官们个个较真,细致到教材里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的使用都务求准确。一个训练方案初步确定后,教官是最先的体验者。团队里每位教官都要先照此试飞,一遍过后总结讨论,根据每个人的体验感改进或更换方案,然后再飞、再改。
飞行教官、LSO着舰指挥官罗胡立丹就是这群“较真的人”中的一位。着舰指挥官是航母的新兴职业,负责指挥舰载机在飞行甲板上成功降落,担负着飞行员和航母的双重安全保障,“责任重大”。
为了让指挥更高效,罗胡立丹尝试将指挥用语标准化、规范化。他搜集来众多同行的口令加以整合改进,曾为了一句口令说4个字还是3个字反复权衡,“因为着舰时间只有几十秒,指挥必须精准快速,耽误一秒都可能有危险”。
1年多时间里,教官团队先后制订了《歼-15飞行训练大纲》《歼-15飞行手册》《教练机飞行手册》等多种教学资料,规范组训流程,建立起飞行训练计划协商和空地勤交流制度机制,开展培养模式研究、空域精细化管理、塔台指挥模式改革等重难点任务攻关,有效提升了训练效益。
由于舰载机着舰难度大、危险系数高,“精准守纪零容忍”舰载飞行铁律是训练团“舰载文化”的核心。“飞行高度是300米就是300米,301米和299米都不行。在航母上着舰,差1米就可能造成事故。”飞行教官曹先建说,在团队里,大多数教官都有“强迫症”,组织考核时更是“锱铢必较”,“差一点都要重考,没得商量”。
“我们必须高标准严要求。”丁阳说,“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远海大洋,除了能起降,我们还要能打赢。”在他看来,在舰上成功起降是舰载机飞行员的入门基础,而非终极目标。
丁阳在成为教官前曾随辽宁舰多次出海,了解海上任务的复杂性。他与学员们分享经验,教导他们在作战中要摆脱套路,灵活机动。一次一对一空战训练,丁阳以一个简单的斜筋斗加上转弯动作甩脱学员,扭转战局。结束后,丁阳对学员分析解释,“你们将来要飞的不是渤海湾,而是远海,面对的是未知的风浪与任务,必须适应各种环境”。
学员中也有部分飞行员来自其他单位,飞过多种机型,空中对抗经验丰富。闲暇之余,训练团便根据他们的优势和擅长课目,请他们为全团“上课”,教官们都会来听。
“其实这是一个教学相长的过程。”丁阳笑着说,“作为教官也‘压力山大’。舰载机飞行事业一直在发展,教官也要有紧迫感,边教边学,适应航母任务多样化的需求。”
今年,“压力山大”的教官团队又向夜间着舰课目发起了冲锋。备战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白天带教,晚上自我加训。数名飞行教官顺利通过考核,成功取得夜间航母资质,这标志着他们从此具备了昼夜间全时域教学能力。
训练团组建以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成长为舰载机飞行员。丁阳和团队战友有时会感慨,“看着今天冲锋陷阵的他们,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但他们并不遗憾。“做教官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的学员超越自己,代替自己去一线战斗。”丁阳说。在辽宁舰上,有一面属于舰载机飞行员的荣誉墙,张贴着成功着舰50次、100次的飞行员照片。有时丁阳会想,“我如果还在舰上,肯定早就贴上去了”。可每当看到那面墙上的照片越来越多时,他又备感骄傲,“都是我送上来的学员”。
“舰载机飞行员谁不是热血男儿,谁不想飞到更远的地方保卫祖国海空安全,和最强的敌人过招。”王勇说,“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送更多‘飞鲨勇士’起航,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使命。”
(来源:中国青年报 记者 郑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