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神速”连官兵山地奔袭训练。许林业 曾 曾摄
6号军骡牺牲后的冲击波
7月17日中午,周鹏又爬上了哨所。“骡倌”罗茂文正瘫坐在台阶上,蜷缩成一团,一直低着头。
哨所院子里,6头骡子也垂着头。
“怎么只有这6头了?那一头呢?”周鹏问。
上次,周鹏带上来的骡子共有7头。“这就是我带领的运输分队啦。”罗茂文给这7头骡子按照个头高低,分别起了名字,从“1号”到“7号”,简单明了,便于执行任务。
“问你话呢,说话啊!”周鹏看到少了一头骡子,着了急。
“6号过一个急转弯没踩实,掉下去了,悬崖10米多高,活不成了……”罗茂文声音有些哑,眼眶有些红。
山上吹过一阵凉风,周鹏拍了拍罗茂文的肩膀。在士兵心里,6号就是亲密的战友,是运输分队无言的战士。
6号的尸体在悬崖下找到了。因为体型过大不好搬运,大家决定把6号就地埋葬。
山上施工的工人,土也没筛就往6号身上盖。罗茂文趴过去,一边埋,一边把盖在6号身上的碎石子扒拉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和连长说:“6号给我们运了这么久物资,让它睡得轻松一点吧。”
那天晚饭后,整个连队格外沉默。
“牺牲”这个词,27岁的罗茂文曾觉得离自己很远,甚至从未想过。看到6号被一锹土一锹土埋在悬崖下时,死亡分明又离自己那么近。
当晚,兄弟连队指导员邓琦的电话响了。
“你来我们连队参观,一定去看看西山哨所的军驴雕塑……”周鹏说。
上世纪80年代,连队的一头军驴为哨所官兵运送物资时,累倒在山路上。那头军驴服役14年,行程7万公里。连队官兵总结出了负重向上、静默脱俗的“军驴精神”。
6号牺牲后那几天,山里的雾气一直不散。天也黑着脸,摆出一副要哭的架势。
罗茂文脑中一遍遍回放骡队走山路、过急弯、送物资的场景。他想把6号用过的军绿色布袋子放到连队荣誉室。
日积月累装物资,布袋子破旧不堪,内里已经起了毛球。6号背着它一次次登上路程逾百米的陡峭山坡。
罗茂文记得连史里那个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当年广西战役永丰战斗,连队雨夜奔袭,切断敌人后路。
罗茂文知道,平时自己练习负重奔袭时,快跑1个小时只能跑9公里山路。“精疲力竭,能见度又那么低,前辈们是怎么做到6个小时连续奔袭40公里的呢?”罗茂文惊叹。
一路奔袭,连队赶到敌军宿营地,被敌人夜照灯发现,遂接火战斗。7班被赶来增援的敌军三面火力压制,只剩2名官兵,仍死死铆在阵地上与敌人搏斗。
罗茂文终于体会到战争片里那种血洒沙场的壮烈——冲锋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战士们端着机枪疯狂扫射。
返回西山哨所时,连长问罗茂文:“还能继续带运输队吗?”
“我一定会守护好骡队,成为供给迅速、保障有力的小分队,不让6号白白牺牲。”罗茂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