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富国一家人好样的,你们堪称挺立的脊梁
■胥得意 关磊
10月11日下午,儿媳妇王静哭着打来的电话,在杜俊心里响起了一声炸雷:儿子富国出事了!
杜俊的大儿子杜富国是名工兵,正在云南边境扫雷,看起来默默无闻,做的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说儿子出事了,看来凶多吉少。
老伴身体不好,杜俊没敢告诉她。他急忙包了一辆车,拉上儿媳妇和女儿,连夜从贵州遵义湄潭县兴隆镇赶往云南开远。王静嫁给杜富国才1年,虽然对丈夫从事职业的高风险也有所了解,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了,一路上不停地小声啜泣。杜俊不停地安慰她,其实自己的心头也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时间倒退回2015年7月。杜富国兴奋地打来电话,向杜俊报告:“爸,我参加中越边境扫雷队了!”听着儿子的话,杜俊心里一阵忐忑。他年轻的时候也想当兵,可没能如愿。为儿子取名“富国”、动员儿子参军,就是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为国家多作贡献。而如今儿子要上雷场,这不能不让他揪心。
“你执行的任务荣耀但危险,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大意……”那天,杜俊一改往日的雷厉风行,婆婆妈妈地嘱咐了儿子很久。
关于云南边境的雷场,杜俊抓紧时间给自己补了一课。原来,昔日敌我激烈交战的山脊、沟壑和林地里,战争遗留下来的地雷、炮弹、手榴弹等武器无处不在。近40年来,虽然边境上再无战事,一派和平,但难以计数的爆炸物静静潜伏在草木之间、红土之下,随时会给不慎进入禁区的生命以死亡的威胁。杜俊明白,儿子现在干的事,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他更知道,中国军人面对危险,从来不会退缩,更何况儿子富国骨子里从来就有一股倔劲呢。
说不害怕是假的,说没有想过无数种坏的可能也是假的。10月12日凌晨4点,云南开远的医院门口一片清冷,仲秋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但心里堆满焦急的杜家三人,似乎谁也没有感觉到。
两个小时后,载着杜富国的急救车呼啸而来。看到担架上的儿子浑身血痕、面目全非、生死不明,杜俊感到天都要塌了。女儿和儿媳更是哭着扑了过去。杜俊强忍悲痛,拖着一双发软的腿脚,把她们拉了回来。
“首长,请告诉我孩子的真实情况吧,我能挺得住。”这是杜俊对扫雷大队领导说的第一句话。没等到回音,他又说:“我也是一名党员。有战斗就会有流血牺牲,我们能理解。”本就悲痛不已的部队领导听到这些话,不禁潸然泪下。
儿子的两只手被纱布严严实实地裹着,眼睛也被裹得紧紧的,一些液体正顺着纱布向外渗着。医生已经小心翼翼地和杜俊说过了,富国的两只手没保住,一双眼睛也没保住。虽然有思想准备,但在病房里再见到儿子时杜俊还是觉得恍若隔世。他牙关紧咬,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杜俊不是不想哭,他是不能哭。儿媳和女儿已经成了泪人,他能做的只有给她们宽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要坚强。”嘴上说着这话,杜俊的心里却淌着血。
入伍之后的杜富国吃苦耐劳,军事训练成绩节节攀升,文化素质却没啥长进。加入扫雷队后,他很快就遭遇了第一个“雷区”——排雷理论知识。第一次摸底考试,杜富国连猜带蒙,考了32分,而其他战友最低的也在80分以上。理论不过关,就不能走向战场!为补齐这个短板,杜富国下了多少苦功夫无人知晓,但从他的成绩单便足以看到他的努力——第二次考试57分、第三次70分,后来一直稳定在90分左右,甚至还考过99分。
成绩单会说话,书也会说话。杜俊清楚地记得,他来部队探营时,看到儿子的几本扫雷教材都被翻得卷了边,里面满是红笔标注的圈圈点点,就开玩笑说:“你当年学习要是这么用功,早就考上大学了!”杜富国却认真地回应父亲:“学不好排雷理论,扫不了雷,更保不了命,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杜富国在雷场上的进步是飞速的。没出半年,他就练成了“听声辨雷”的拿手绝活。只要把探雷器探向雷区,埋在地下浅表的金属大小、深浅和方向,他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由于技术好,杜富国很快被升为组长。“让我来,我技术好”,这几乎成为他每一次冲在急难险重任务前的标配理由。一次,在马嘿雷场,战士唐世杰探到10多枚引信朝下、高度危险的火箭弹。杜富国照例让小唐退到安全地域观察,独自上前处理。用了整整一上午,火箭弹被安全拆除,杜富国也累得几乎脱水。
老山地区的夏秋季节特别闷热。扫雷战士穿着棉衣厚的防护服作业,每次都要浑身湿透,当天回营无法晾干,第二天又得穿着潮湿的防护服上山。由于杜富国执行任务多,队里特意腾出一套防护服增配给他,让他换着穿。这特殊的待遇,也让杜富国十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