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3月8日开启了为期5天的海湾之行，其中的重头戏就是10日当天对沙特阿拉伯的访问。拉夫罗夫在与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本·法尔汉会面后向外界表示，双方将加强在世界能源市场上的合作，并表示“目前没有看到任何能破坏俄沙合作关系的因素”。费萨尔·本·法尔汉则在接受记者提问时表示，俄罗斯方面不断推动两国关系向更符合双方共同利益的方向发展，沙方对此表示赞赏。这样的表态似乎像是两位朋友在客套地相互恭维，但如果考虑到海湾乃至中东地区一年来地缘政治所经历的巨大变化，沙特和俄罗斯双方这样的表态并不寻常。
△拉夫罗夫与费萨尔·本·法尔汉举行会谈 图片来自沙特外交部网站
石油价格战剑拔弩张 一年后沙俄握手言和
大家一定不会忘记，就在12个月之前，沙特和俄罗斯之间发生的“历史性”石油价格战。沙特主导的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与俄罗斯为代表的非欧佩克产油国在石油减产协议问题上谈崩之后，沙特当即宣布大幅下调原油出口价格，并把开采量创纪录地提升至1200万桶/日，这也几乎是沙特原油的极限产能。国际原油价格随之大跌30%，成为海湾战争以来的单日最大跌幅，美国原油价格首次出现负值也是拜其所赐。
△沙特发动石油价格战使得部分投资者损失惨重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价格战双方肯定不会忘记这段惨痛的经历。在过去的一年中，欧佩克组织与非欧佩克产油国之间的原油减产协议多次被推至破裂的边缘。就在今年3月4日的“欧佩克+”能源部长会议召开之前，市场普遍预期欧佩克产油国的总产量从4月开始会在2570万桶/日的基础上增产150万桶/日，但出乎意料的是沙特最终表态维持100万桶/日的自愿额外减产规模不变，而俄罗斯也仅有13万桶/日的小幅增产。这也显示沙特与俄罗斯两国在合作稳定国际原油市场上仍然基本保持着步调一致。
△沙特和俄罗斯是原油减产协议毫无疑问的主导者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记者会表态耐人寻味 小细节反映大问题
如果面对全球新冠疫情迟迟未能出现明显拐点、各主要经济体对原油的需求持续萎缩的大背景，沙特与俄罗斯在能源市场上合作稳定甚至推高油价的举措还可以说是情理之中，那么两国外长在联合记者会上针对中东地区多个焦点问题的表态真得细细品味。沙特从叙利亚危机之初就一直坚持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必须下台的立场，但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本·法尔汉10日在记者会上两次表示“政治手段是解决叙利亚问题的唯一途径”，再没提及阿萨德的去留问题。拉夫罗夫则表示俄罗斯愿意就包括解决也门危机在内的地区事务中给予沙特“足够和必要的支持”，而面对记者有关美国和沙特的军售问题时，拉夫罗夫更是非常“大度”地回复了四个字：“不予置评”。
△沙特与俄罗斯两国外长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这场记者会还有两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细节。记者在利雅得常驻六年，沙特外交部举行的“沙外”——沙特与来访国家外长的记者会不下上百次，印象当中所有的记者会都是在来访的外长参加过与沙特国王或王储的会见之后才召开的，而沙特国家通讯社发布的消息显示，此次拉夫罗夫在与沙特外长会面并举行记者会之后才前往会见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虽然先是记者会，后见的王储，但两国外长对外的表态却默契十足。
△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会见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 图片来自沙特国家通讯社
另一个令人惊讶的小细节是，沙俄两国外长在当天的记者会一共给了四个记者提问的机会，其中两名是随团到沙特的俄罗斯记者，另外两人则是沙特本国媒体的记者。按照习惯，沙特外交大臣在记者会上至少会给到西方记者一次提问的机会，以显示对待媒体的开放态度，就连上一次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2019年3月访问沙特时也不例外。这一次的特例不知是沙方不希望两个外长的友好表态受到好事者的打扰，还是特殊的礼宾安排。
拜登中东政策遭遇尴尬 俄罗斯趁虚而入欲占先机
即便是特殊的礼宾安排其实也可以理解。拉夫罗夫海湾之行的时机可谓选择地恰到好处，适逢美国拜登新政府“重新校准”与沙特的双边关系。遥想前总统特朗普入住白宫后，选择沙特作为出访的第一个国家，足见对这个传统海湾盟友的重视。拜登上台之后，始终强调希望美沙两国关系在体现共同利益的同时还应更加透明，更重要的是要“符合美国价值观”，而美国情报机构公布有关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案的调查报告，将矛头直指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本人，更被认为是踩了沙特政府的“红线”。
△卡舒吉案成为美沙关系如今绕不过去的结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问题还不止于此。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美国在中东采取了一系列令外界迷惑的举动：在伊朗核问题上，美国一方面频繁释放重返核协议的“善意”，同时又不断向伊朗施压，甚至对叙利亚境内伊朗支持的什叶派民兵进行空袭；拜登叫停美国对沙特和阿联酋的部分军购协议，极力与前总统特朗普划清界限，同时又一再表示不愿意和传统的海湾盟友把关系搞僵。最关键的是，美国一向赖以自豪的保障盟友利益的能力也在不断下降，沙特东部重要石油港口遭遇无人机和导弹袭击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沙特遇袭石油设施资料图 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有人说拜登政府上台之后美国在中东的外交似乎失去了主轴，而沙特媒体在评论拉夫罗夫此次海湾之行时表示，俄罗斯正在“努力利用华盛顿与其在海湾地区的传统盟友之间关系飘忽不定的未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那么问题来了，拜登政府在中东能接住俄罗斯这迎头一棒吗，更重要的是，已经“久经考验”的中东地区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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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杜军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