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是中国航天的奠基人,也是系统工程论的创立者。他晚年在总结航天系统工程经验的基础上,将其推广到经济社会领域,提出了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建立了系统科学的完备体系。从系统工程论的角度出发,他多次建议中央建立国民经济社会发展“总体设计部”。钱学森一生谦恭、从不自诩,但对系统工程、总体设计部思想,十分自豪地称之为“中国人的发明”“前无古人的方法”“是我们的命根子”。
面对军事系统这个与政治、经济、外交、文化密切相关的空前开放的复杂巨系统,钱学森相信结合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能够运用系统工程的方法进行研究和管理。他先后提出“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方法”及其实践形式“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研讨厅体系”,使运用系统工程的方法进行研究和管理有了一套可以操作且行之有效的方法体系和实践方式。这套体系使得“跨军民、跨地域、跨层级、跨系统、跨部门、跨行业”综合集成与统筹设计成为可能,不仅可以用于经济建设,还可以用在国防和军事上,根据国家的政治目标,了解国际国内的形势,分析可选择的作战方案,考虑敌人可能作出的各种反应,选择最可能取胜的方案。这是系统工程论在军事领域的重要实践,也是从战略层次设计未来战争的科学工具。
面对信息化战争时代,军事系统的组成、结构、行为、演变更加复杂,军事决策的环境、任务和手段都发生深刻变化,钱学森通过总结大型航天工程的总体设计部运用经验,针对军事系统激烈的对抗性、高度的不确定性、变化的快速性,提出了“作战模拟”和“作战实验室”的概念。他说,“研究军事和战争的问题不能局限于还原论的方法,必须采用整体论和还原论相结合的系统论的方法”。钱学森提出,要利用模拟作战环境,进行策略和计划的实验,检验策略和计划的缺陷,预测策略和计划的效果,评估武器系统的效能,启发新的作战思想,并认为这是“军事科学研究划时代的革新”“一支现代化的军队所必须掌握的”。
面对信息技术和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武器装备信息化智能化水平不断提升,钱学森强烈意识到信息的重要性,提出发展信息化装备、建设信息化军队的概念,为获取“人机结合、人网结合、以人为主”的最高层次的智慧指明了方向。其实质是把机器的逻辑思维优势、人类的形象思维、创造思维优势有机结合在一起,把数据、信息、知识、机器系统有机结合起来,构成一个高度智慧化的“新人类”,实现“算法制胜、机器主战”的目标,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打上一个现代化的注脚。显然未来战争的复杂性、快速性、不可预测性,使得若干参谋人员商议决定策略的传统做法跟不上快节奏作战的需要,必须遵循“算法制胜、棋谱制胜”的逻辑。
钱学森从系统工程视角对战争制胜的求解启示我们,现代战争制胜机理已由军事体系的对抗,向以国家整体实力为基础的“军事—经济—社会”综合较量演进。因此,军事系统工程运行目标应是整体取胜。建设世界一流军队和打赢未来战争,就是要善于运用系统工程方法,从空间和时间的整体上,对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各个领域的系统进行全面考察,深入推进军民融合发展,构建一体化的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就是要以战争设计实现战争制胜,做未来战争的洞见者、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科学设计、统筹运用军事力量与非军事力量、精神力量与物质力量、战争实力与战争潜力,助推军事系统各领域、各环节、各要素良性互动与协调配合,从而在未来军事斗争中力争最佳效果、获取最优利益,达到不战而屈、不战而止、以小战赢得全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