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非常依赖他们的薪水。没有军饷,我们就一无所有。”53岁的村长马利克·阿杰梅尔·汗对《华盛顿邮报》坦言。在他的村子,参军的年轻人有300多个,他儿子是其中一员。
单靠种小麦和玉米,汗的村子活不下去;依靠在陡峭山路上刨食的山羊,人们也无法生存。阿富汗东部的崇山峻岭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很多地方没有路,寥寥数条羊肠小道终日泥泞不堪,许多人一生不曾踏出村子一步。
上世纪80年代,贝贝的丈夫死于同苏军的战斗;一年前,她的儿孙在扎布尔省的前哨基地战死。按照阿富汗风俗,如今由贝贝率领整个大家族。加上她,家中共有4位寡妇。
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她穿着粉色运动鞋和用塑料发夹固定的长袍,身旁簇拥着孙子、孙女、曾孙子和曾孙女。贝贝抱着家里最小的孩子古拉布,她是遗腹子,名字在普什图语里意为“玫瑰”。
“我总是担惊受怕,生怕失去一个家庭成员。”贝贝说,“我做梦都没想到,会一下失去3个。”
“我多希望自己还年轻,能去参军打仗”
警察时常面对冲突和袭击,他们不像军队那样全副武装,所以伤亡率更高。作为政权影响力的末梢,他们深入街头巷尾站岗放哨,成了武装分子绝佳的目标。《纽约时报》称,在2018年年底,阿富汗一个月能发生1700起这样的袭击。
尽管如此,军队和警察部队的工作依然抢手。谢马尔村所在的楠格哈尔省警方发言人法里德·汗发现,来应征的人多到应接不暇,还有成百上千的新兵排着队等待穿上警服,当地的警队扩编一倍也塞不下。
阿富汗全国都是这番光景。昆都士省的征兵处负责人阿卜杜勒·卡迪尔上校表示,该省志愿参军者较去年翻了一番。邻国伊朗遭遇经济危机,阿富汗人在那里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国当兵。“没有其他就业机会。”他告诉《纽约时报》。
不过,军队和警察部队仍然苦恼于人员问题:吃空饷现象普遍,人们经常擅离职守,再加上惊人的伤亡率,政府只能不断招募新人补充。今年1月的一份报告指出,安全部队在2018年减员近4000人,部队规模降至201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内政部许诺给一个新入职警察的月薪是155美元,几乎比政府职员的平均月薪高两倍。贝贝有两个孩子当了10年警察,另一个干了3年,按照该国的标准,他们的薪水和福利颇为丰厚。
即便如此,3个人的葬礼仍然让贝贝不堪重负。在阿富汗,白事要大操大办数日,光是宴席就花了她数千美元。补贴给殉职警员的年薪和抚恤金发到了她手上,但相当一部分被官员雁过拔毛。幸好,村民们对寡妇和孩子伸出了援手,贝贝还给人打扫卫生补贴家用。
古尔经营的小杂货店每天能赚两美元,政府给了他3000美元用来办葬礼,但他必须独自支撑一个大家庭,其中包括他的两位妻子、儿子们留下的两位寡妇,以及他们的19个孩子。
古尔欢迎和平协议,这样人们就不必承受丧子之痛了。“我的儿子会保卫国家,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他告诉《华盛顿邮报》,“但我们盼望和平,和平能让我保住另外5个儿子。”
贝贝不这么想。她忘不掉仇恨。“我多希望自己还年轻,能去参军打仗,给儿孙报仇。”她说,以后她会鼓励5个孙子和3个曾孙都去参军。贝贝捏了捏孙子苏莱曼的胳膊。等他一成年,她就会敦促他去为家人报仇。这是个瘦弱的男孩,看起来顶多12岁。
村里的一群男人聚在他们身边,准备听苏莱曼怎么说。
“是的。”苏莱曼小声答道,“我想为国家服务,打赢战争。”
男孩抬头看看祖母,她似乎想要他再多说点儿。
于是他补充道:“而且,家里的男人鼓舞了我。”
(摘自《青年参考》报2019年03月28日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