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四年至崇祯十五年,短短36年间,李廷机、史继偕、张瑞图、杨景辰、蒋德璟、黄景昉这6位泉州人先后入阁成为内阁辅臣,各自书写了一番风云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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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网9月18日讯 据泉州网报道 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胡惟庸案之后,多疑的明太祖朱元璋废除了中书省和宰相,分中书省之权归于六部。洪武十五年(1382年),明廷仿宋制设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大学士,之后又置文华殿大学士,当时这些大学士主要功能仅为“顾问”,这是内阁的雏形。从建文四年(1402年)开始,内阁成为皇帝咨政机构,此后权力逐渐膨胀,成为明朝行政中枢,甚至可以压制六部。内阁辅臣的人数为一人至七人不等,民间称这些内阁辅臣为“宰相”“阁相”。
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至崇祯十五年(1642年),短短36年间,泉州先后有6人(李廷机、史继偕、张瑞图、杨景辰、蒋德璟、黄景昉)入阁成为内阁辅臣。这六张独特面孔,各自书写一番风云史录。
踽踽独行的清谨之人
对于大明王朝来说,万历十年(1582年)注定是纠结的一年。正是在这一年里,主持万历新政的改革家、内阁首辅张居正永远合上双眼。他的去世,让新政改革失去主力,朝中各大官宦派系趁机兴风作浪,党伐之争也一触即发。不过,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滚滚前行了。后张居正的十年,虽然不如万历之初那般富有生机,但也造就了“申时行时代”。申时行,这位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殿试的状元,在万历十二年(1584年)担任内阁首辅之后,很懂神宗皇帝对于权力的渴求,处处敛身谨行。他为人不像张居正那样咄咄逼人,能合理摆正自己的位置,在他的“温和”管理下,明王朝实现了平稳发展。不仅如此,申时行还有一双慧眼,万历十一年(1583年)的秋闱正是他主持的,而这一年的会元便是来自泉州新门外(今鲤城区浮桥街道)的李廷机。不仅如此,这一年的进士之中,有四人最后入阁,他们分别是李廷机、叶向高、方从哲和朱国祚。
李廷机
泉州西街甘棠巷内曾有李廷机故居,该巷宣传栏讲述着李廷机的故事。
那一年秋闱时,申时行看了李廷机的文章后大为赞赏,红笔一圈,立马擢李廷机为会试第一名。当年的殿试题是由神宗出的长达500字的策论题目,不仅追问对于政治制度的见解与主张,而且拷问有关人性方面的知识(六戒、九弊、六事等),神宗还亲自面试一甲进士。李廷机虽文华出众,落笔滔滔,但奈何长相一般,远不及相貌堂堂的浙江人朱国祚,而且朱的书法字据说也更占优。最终朱国祚成了状元,而李廷机屈居榜眼。
没当上状元固然令人惋惜,但李廷机出身贫寒之家,父母早亡,他一个人年纪轻轻便撑起整个家庭,所以他骨子里始终涌动着一股坚韧之气。丢了状元不怕,机会是靠个人去争取的。在殿试之后,李廷机进入翰林院任编修,不久就因工作勤勉而被提拔为侍读中允,累迁洗马(东宫官属)兼修撰。这是一份每天陪东宫太子读书的闲职。要是一般老臣,可能也就隔三岔五来给太子上上课就算完事了。李廷机却不一样,他每天早上四更鼓刚响,就从长安门入宫筹备讲课,且风雨、寒暑无阻。对于教诲太子这一事的认真程度,可能整个明王朝也没有人能赶上他了。
李廷机的言行举止被神宗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之后神宗不断重用李廷机,先是晋升他为国子监祭酒,后来又擢升他为南京吏部右侍郎、署部事,结果李廷机“综理精密,事事修治”,得到了一致好评。神宗皇帝也是窃喜自己挖到一块“宝”了。
李廷机还是一个十分懂得感恩的人,对申时行当年擢定自己为乡试会元一事,惦念不忘。对申时行尤为尊重,称其为“座师”。平常一遇事就写信与申时行商量、沟通,他的谦逊也得到了申时行的嘉许。申时行当上内阁首辅后,对李廷机多有嘉赞之言,这对于李廷机仕途不无影响。在李廷机的《李文节集》中,收藏了多封他与申时行的书信,特别是万历十九年(1591年)申时行致仕归乡后,他俩的书信往来仍未中断,足见李廷机待人之诚、之真。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李廷机召为北京礼部右侍郎,但到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始受任,这时改任礼部左侍郎,视部事。他官风清廉,平日里“交游、馈饷一切辞却”,以身作则,又懂得开源节流,为朝廷省下大量钱帛。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李廷机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入内阁。翌年,升为首辅。但是言官对他发起了汹汹弹劾,连李廷机与申时行的师徒之谊都被拿出来做文章,称他们“密相授受”,有党朋嫌疑,从而要问罪李廷机。一向不参与各路党派的李廷机,这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遂以年老多病为由累疏乞休,并杜门数月不出。拖到万历四十年(1612年),神宗见实在无法挽留李廷机,才准许他加封太子太保致仕,并令人护送其归乡。在《李文节集》中有诉及此事,其中据《谢恩疏》一文描述,当时神宗给李廷机的谕旨称:“屡有旨留卿,如何不以国体为重,不俟君命,辄以己私急于一去。但以卿病因久候,已有旨了……”足见神宗对于李廷机之致仕,实是心中不舍的。而李廷机也对曰:“盖臣之急不得不急,臣不尽言,圣主不尽知也。自臣负乘致戎,怀璧贾罪,论臣者百余人,计二三百本,单本公本,专论带论,或一人而论十余本,或一本而论十余事,重论则以为当诛,轻论亦以为当爱,谓关邪正消长,谓关世道否泰,谓白马清流,祸在旦夕之顷,谓宗社安危,急在呼吸之间。犹幸四五年来,正人无恙,天下晏如……”李廷机以一种黑色幽默的口吻,阐述当世“言官”对自己的攻讦,而这背后的党争缠斗,则是不言而喻的。
对于李廷机来说,清者自清,不必多言。而黑暗浑浊的官场,同样不值得他留恋。所以,他挥挥衣袖,告老归乡。大明王朝也因此失去一盏可以照耀前路的明灯,未来更陷入一片迷茫与彷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