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春草绿,又至清明。此时节,叶落归根,生者寻根。这是生命的燃起之点,也是寄托哀思的时节。
在延绵数千年的清明文化里,祭祀是核心主题。《祭统》有言,“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自中出,生于心者也。”意思很明确,不管是祭祀亲人,还是缅怀英烈,都不需要许多纸钱鞭炮,贵在内心虔诚。心诚,便能遥寄遐思、心灵沟通。
清明重在“慎终追远、敦亲睦族、行孝尽哀”,其中也囊括了丰富的自然与人文理念。不管是“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的精神回归隐喻,还是“春光正好清明时,柳絮青冢寄哀思”的忠孝内涵呈现,本质上,是提醒人们,要在流淌的思念里热烈生活。这份跨越千年的亲情与孝道,融入当下生活理念,不需要纸钱叠叠,烟火烈烈,一瓣心香,一厄泪酒,真正审视内心,亦可以抵达生活本真。以更宏阔的视野来看,追溯一个家族兴亡,或者缅怀英烈,我们所看到只是个体生命的消亡,并不是总体生命的终结。未来仍在继续,血脉生生不息。一代代人前赴后继,只为了奔向更加美好的生活。
追溯清明文化的嬗变,我们看到,清明有其厚重的一面,也有轻盈的呈现。但无论是哀思悠悠,悲情渺渺,还是烟雨蒙蒙,青草离离,它带给我们的,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慰藉和文化上的代代传承。其中,最核心的便是“我”,即以“我”为中心,连接起我与祖先、与自然、与社会的关系。当这份古老的文化传承,穿透岁月,抵达人心,便为我们带来一个理性思考生命的机会。
实际上,生命的诞生与逝去就是不断重复的遇见与别离。祭祀先人,缅怀英烈,本身也是一种告慰和自省,在这样的仪式感中,重塑我们的家国情怀。每个人都是群体中独特的个体,个体生命丰盈,国家社会才会有活力。在或叩问生死,或畅然泪笑的过程里,我们的生命变得更加柔韧,体验变得更加丰盈。
悲情,从来不是清明的底色,“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超然与豁达才是清明的旨归。只有生命的质量和体验,向高处延伸,我们的内心才会“清明”,社会风气才会“清明”,国家治理才会“清明”。毕竟,文化的生命力落点在人,在每一个小我的心里。
随着社会的演进,人们对祭祀的形式进行了更多创新,同时也对孝文化的核心进行了更多审视。尤其年轻一代,更加关注亲人活着时候的生命质量和尊严,不再跟风似的在其逝世后风光大葬。从奢靡浪费的祭祀形式,转向叩问心灵的虔诚沟通,人们在一次次的移风易俗中,完成自我认同,实现对孝道文化传承的升华。
“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短暂的宁静时刻,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每个人都在试图放空自己,回归生命本身。文化与现实交融,过去与当下交织,在杨柳依依,大地明洁的祥和中,给生命添加更多快乐元素。(陆玄同)
(来源: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