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成追忆
工尺谱是中国传统的记谱法之一,因用工、尺等字记写唱名而得名。郑怡听团里的老前辈说过,福州伬艺是按照当地古老的工尺谱所记载来唱的。经年累月,福州人在尺字旁加上人,创造了专属福州曲艺人的“伬”字。然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字典里寻不到它的踪迹。
郑怡记得,大概七八年前,团里的领导偶然发现,这一根据福州特色曲艺造出的新生字,可以在电脑上打出来,大家有些感慨,“终于有这个字了”“承认了我们”。
这几句话多少道出福州伬艺尴尬的发展境况。
从最早出入宫廷及达官贵胄的宅院,再到后来兴盛于寻常百姓家,最红火时,福州老曲艺人常常一天演出三场,这边演伬唱,隔壁就在讲评话。
上世纪80年代末,福州伬唱发展出现停滞。改革开放后,随着城市的发展,福州不少听伬唱的观众因搬迁被分散了。流行歌曲的发展以及娱乐方式的愈加丰富,让曾经每场至少几百人的听众,一度只剩几十人。曲艺演员们眼见台下的人年纪越来越大,受众面越来越小。
福州评话也面临着类似的危机。福州话继承了汉语中的古音古字,是座独特的地方文化富矿。“现在的年轻人连福州话都不会说,别说听懂评话里的包袱。”郑怡有些无奈。
曲艺演员青黄不接的问题同样棘手。郑怡以自身为例:2003年进艺校学戏曲时,同一批师兄妹有22个,如今只有三四个还在行内坚持。如今,传习所还面临着曲艺从业人员“老龄化”的尴尬,新鲜血液的注入迫在眉睫。
“只要有人愿意学,我们就教。”传习所内,“将评话和伬唱传承下去”成为郑怡在内的曲艺人心中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为此,曲艺演员多年来坚持进社区、学校,用一场场演出与一个个作品,将“虾油味”十足的曲艺融入福州人的寻常生活。
将传统曲艺融入寻常生活
早在2012年,传习所时任负责人先人一步,号召全体职员,只要手上有技艺的,都要迈出单位,到社区、学校无偿演出,进行公益性推广。郑怡也跟着老师傅“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
郑怡那时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的老师在坚持这些东西”。
去的次数多了,街边的依伯、依姆(福州话,意为老年男子、老年妇女)都认识她们,见到面,还会侃一句,“又来唱了”。
“一年年,时间长了,我们都有感情。通过音乐旋律和表演将大家维系在一起,只要你一开嗓,铙钹一响,大家情绪就上来了。”如今,带着郑怡的师傅退休了,认识的依伯、依姆有些也已离开,但郑怡感觉,“乡情的维系依然存在”。
最近,为迎接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在福州召开,福州评话伬艺传习所启动多场“迎世遗”专场演出。郑怡不得不像陀螺一样忙不停,除了专场演出,还需进行演出与教学,奔波多地配合曲艺推广工作。
“长长的石凳,小小的亭台楼阁,依伯依姆坐在椅子上听戏,一手拿着茉莉花茶,一手握蒲扇,扇啊扇。”在几天前参加的一场电台直播中,郑怡和听友分享了进社区演出时瞥见的一幕。
郑怡缓缓地讲述,因中暑而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这就是福州的古早味”。 (来源:中新网;彭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