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修撰,世俗一般是三十年一小修,六十年一大修,以三十年为一世,六十年人事莫辨矣。如果没有按时进行,即可被认为有不孝之罪。其体例,即为考亭所云,“序昭穆,别疏戚,因流溯源,由本达枝,作谱以传,庶几不忘本也。”(参见朱子《胡氏族谱叙》)一般包括谱名、谱序、凡例、谱论、先世遗像、恩荣录、族氏流源考、先世考、族规家法、祠堂、五服图、世系、传记、族产、契据文约、坟茔、年谱、吉凶礼、艺文、名绩录、仕宦记、字辈谱、续后编、领谱字号等内容。其中谱名、谱序、遗像、先世考、世系、传记、字辈谱为常见的内容,也是各种宗谱的核心。谱名,为区别同姓他支计,一般系之以地名或地望,如晚清重臣周馥家族于宣统二年修纂族谱时,即名之为《安徽建德县纸坑山周氏宗谱》,以同县尚有其他周姓也,故别之以小地名。谱序,即一部宗谱的序言,一般放在宗谱的首位,少则两三篇,多则数十篇,内容包括修谱缘由、修纂目的、修谱经过、修谱人员、家族历史渊源、迁徒经过、郡望堂号、历代修谱情况及谱学理论等。由于请来作序之人都有一定之地位及社会声望、身份,甚至有的还出于当世鸿儒名宿之手,故此,谱序的文辞一般是质量极高的,谱牒研究者甚至认为谱序是一部宗谱上的“金色饰物”。凡例,顾名思义,是阐明一部宗谱的纂修原则和体例。谱论,则是收录古人关于宗谱修撰的意义和作用之论述。恩荣录,则主要包括朝廷和地方官府赠贻的光耀家族门楣的敕书、诰命、赐字、匾额,或御制谥文、碑文等。先世考,则是对家族血统源流的考证,使族人知其族何时自何地迁来,知其本初。族规家法,是宗族自己制定的约束和教化族人的家族法规。遇到不触犯国家大法的事,一般在自己族内解决,勿讼之公庭。如《建德县纸坑山周氏宗谱》所列“家规十八条”,即专门有一条“息讼端”,言:“族中倘有礼直受屈,当凭尊长公正人调处。即与族外亲友有所争论,亦应请两边公正人调处。不得已而讼于官,当警惧知止,不可健讼。我欲求胜于人,人亦求胜于我,互相求胜,而不败业亡家者几希,切戒之。”触犯族规家法,轻则叱责,重则打板子、不准入祠祭祀;“至于作奸犯科,贻羞宗族者,或不奉孔圣之教而入外教者,或不守王法而入放僻邪侈招事惹祸者,或不孝养父母久缺祭扫者,如此等人,概将草谱名字贴除,再过三年不改,永远除名,修正谱时,不准入谱”。何兹全先生在回忆录中曾谈过他们菏泽何氏祠堂甚至有将不法的子弟“点天灯”者,此当非普遍族规,但亦可想见过去宗族族规家法之重。祠堂,是对宗族祠堂建筑历史、创制、方位等一系列有关内容的介绍性文字,亦会附图。世系,则是以世代的形式表示谁是谁之子、谁是谁之承嗣子等承属关系。
体例如是,其编纂态度,以因要传之子孙,族内永宝,因此遵循详近略远、传信不传疑、宁缺毋滥的修谱原则和求实宗旨,是即是,无即无,不乱认祖宗,亦不厚污祖宗。此与史家笔法同。因此族谱、宗谱之可靠性,自不待言。而自古至今,亦一般将族谱、宗谱等同地方志,作为正史的必要补充,匡正史之不逮,补志传之不足。如明人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二》即言:“纪传録:一国史,二注历,三旧事,四职官,五仪典,六法制,七伪史,八杂传,九鬼神,十土地,十一谱状,十二簿録。”清人章学诚《文史通义》内亦谓:“夫家有谱,州县有志,国有史,其义一也。”(参见章氏《为张吉甫司马撰大名县志序》,《文史通义》卷八)可见家谱与地方志、国史都有重要之地位和作用,具有历史书写之共性。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即尝总结说:“我国乡乡家家皆有谱,实可谓史界瑰宝……能尽集天下之家谱,俾学者分析研究,实不朽之盛业也。”梁氏还盛赞章实斋“知族属谱牒之要”,撰《永清县志》,将谱牒运用自如于志,是“其长六也”。